后传 雷火

“你说风氏真的能算到每个人的命运吗？”萧之玄自打与风氏和安家的队伍告辞，脑子里就一直徘徊着这个问题。

实在是风晏总能提前说出他想问的东西，整得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有读心术？

“命运并非一成不变。”贺兰辞用琅玥的话回答他，虽然他自己也不太理解。

正如有人喊我命由我不由天，命理的复杂程度绝非三言两语可以概述，哪怕是天道也不能做到肆意操纵所有人的命运。

无垢风灵这个种族来历早已无人知晓，他们自出世便以算天卜命之术闻名，在上古时代颇有名望，哪怕是斗帝也要敬让三分。

中州的无垢风灵在远古时代的一场浩劫之中消失，而西南一带这一支应当是分支。

又或许他们早已算出未来，留下破局的后路。

天风帝国的风氏虽继承上古风灵传承，但终究与那位风灵斗帝血脉疏远，属于斗帝的血脉稀薄到微不可查，除了部分传承外，他们根本无法与中州风灵相提并论。

“算了，不想这个了。”萧之玄实在是不想考虑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南方大陆可不小，你要去哪找灵药？”

“神农山脉，那里是斗帝家族药族的遗址，生灵之焱也曾经在此出现过。”贺兰辞早有想法。

在丹道兴起之前，炼药师还是大陆最尊贵的存在的时候，药族便以炼药术闻名遐迩，甚至对丹塔和丹会不屑一顾。

他们在炼药一途上有着最大的话语权，甚至大陆第一炼药师的名号都是在他们举办的药典上选出。

只可惜，随着斗帝家族衰落，魂族野心勃勃，药族也步入灵族与石族后尘。

“神农山脉……已经很靠近中州了，应当有空间虫洞能抵达。”萧之玄记得听某位族叔提起过，中州南也是有空间虫洞去往南方大陆。

只是比起在炎盟控制下的西北和天风帝国一家独大的西南，南方大陆实在是鱼龙混杂。

各种小国宗门甚至原始聚落数不胜数，甚至连一座与伽玛圣城差不多的大型城市都找不出来。

而盛产灵药的神农山脉和药族遗址更是吸引了一大批炼药师和寻宝者，在神农山脉周边形成许多商业城镇。

萧之玄仔细查看地图，最终定下目的地鹿城，这里是方圆万里内唯一一座拥有空间虫洞的城市，能够直接到达神农山脉北部。

空间虫洞是只有斗尊以上的强者才能通过空间之力打通的通路，不论是使用还是维护都需要不少珍贵材料。

因此使用空间虫洞的价格，绝非一般大家族大宗门能支撑得起。

鹿城的空间虫洞属于樊家，是南方大陆西南部最大的家族，主要经营药材丹药生意。

但让樊家能坐稳地头蛇的根本原因，是樊家的一名斗尊老祖宗曾与中州天府联盟中人交好。

与西南大陆的天堑闭塞不同，南方大陆与中州几乎是畅通无阻，一些势力也曾是中州迁徙而来。

“飞行魔兽最远只能抵达飞流城，再往东就是赤火山脉。”萧之玄清点了一下物资，“直接翻越赤火山脉不太现实，我们得找向导。”

西南大陆北有幻雾毒沼东有赤火山脉，几乎是被两大险地隔绝。

幻雾毒沼可怕的是毒，赤火山脉可怕的就是火。

“我不怕火。”贺兰辞不太理解萧之玄的规划，毕竟他身负药莲神火，就算是异火难伤分毫。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路线的问题。”萧之玄翻了个白眼，“赤火山脉可比幻雾毒沼大多了，几乎相当于大半个塔戈尔沙漠。”

赤火山脉遍布火山岩浆池，稍有不慎迷路落入隐蔽的岩浆中或者遭遇火山喷发，即使是斗皇则得脱层皮。

何况赤火山脉中火属性魔兽多如牛毛，据说中心还有一只七阶巅峰魔兽，没有向导带路八成是有去无回。

“我们钱不多了，不过把之前的材料卖掉应该也够请一个向导了。”萧之玄先前并未接受安家的谢礼，但安家还是为他们安排了去飞流城的飞行魔兽。

他对安鸿与风雪感官很好，作为朋友往来也不错。

血冥殿一事让他有些在意，但显然这并不是他们目前修为能接触的东西。

“修炼吗？”贺兰辞百无聊赖地看着萧之玄清点家当，反正他是身无分文。

路线规划物资金钱都交给萧之玄，他主要负责打架以及没钱的时候炼丹挣钱。

从天风帝国到归云宗地界的飞流城少说也得一个月，哪怕安家给安排的是最快的飞行魔兽，也最多缩短三分之一。

炼丹灵气波动会刺激魔兽，除了修炼也没有事可干。

“你说有没有丹药能隐藏我这体质。”萧之玄突然抬头，“我总归无法避免战斗时受伤，万一有人察觉可就麻烦了。”

“我觉得要是有的话，老师早就给你了。”贺兰辞直言不讳，“你要是被盯上，我也逃不掉。别想那么多，咱俩顶多一起死。”

萧之玄被他的话一噎，捂脸叹了口气。

“修炼修炼。”他就不该多问。

这还是自打来到西南大陆后，他们第一次进行换灵。

先前安鸿和风雪在场不方便，后来在仙山也是被单独拉出来训练，根本没有机会。

二人对面盘坐，掌心相抵。各自灵气涌入对方身体，开始循环。

贺兰辞的火灵气依旧灼热暴躁，烧得萧之玄五脏六腑生疼，但比起整日被长邢的雷，也算是温和许多。

萧之玄的雷灵气精纯了许多，若是曾经的贺兰辞必然会难以忍受断开换灵。可现在他已然悟了剑意，将注意力集中于一点，痛觉与酥麻也无法将他动摇。

这一次修炼整整持续了十天，二人灵气几乎融为一体，结束时境界突飞猛进，竟是已然达到金丹巅峰，隐隐有冲入心动的趋势。

好在二人都明白欲速则不达，及时刹车选择巩固。

萧之玄起身伸了个懒腰，全身筋骨噼里啪啦作响。

许是长邢锻体操练的缘故，如今的萧之玄身形修长，伸展时隐隐可见深色衣袍下优美的肌肉线条，不再是初离萧族时弱不禁风的模样。

贺兰辞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一把他那劲瘦却很有力量的腰肢，触感不算硬，手感却很好。

“哎哟，你没事掐我干嘛？”萧之玄被他吓了一跳，虽说贺兰辞没用力也不疼，但他总觉得怪怪的。

“你又长高了。”贺兰辞答非所问，仰头看了眼萧之玄。

“对喔，我还没发现……”萧之玄挠挠头，他不知不觉竟然比贺兰辞高了快一个脑袋，“你呢，还会长吗？”

一年半之前他们刚离开萧族时，分明个头也差不多，看着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在经历这么多后，萧之玄已然褪去不少青涩，成熟了许多，身量也越发像个大人。

只有贺兰辞，依旧不变。

“也许吧。”贺兰辞突然有些愣神。

日夜相处，他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萧之玄的变化。

他长大了，那自己呢？

修为与实力增长，容貌也在成熟，那心境呢？

有一天，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幼稚，他们之间也会因此生出距离，然后越离越远？

长大些，成熟些，一直能并肩就好。

身为无欲无求丹灵的贺兰辞第一次无比渴望长大，至少，不要被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