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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岁月凉薄,唯你深情

“巫镜,你……你怎么能这样。”

“姐夫,你来了。来人,好好伺候姐夫。”

“巫镜你——”

“捆紧了,别让他有机会用巫火。”

“巫镜你不得好死,刺客是你训练的,人也是你杀的,你竟让你姐替你死。”

巫镜扯扯嘴角,“姐夫,没办法啊,他们认为是我姐姐干的,我能怎么办?”

此刻,巫毒谷内,火光冲天,火光中,戴盔甲的将领高喊:“别让巫影跑了。”

“谷主,我们想办法送你和小谷主出去。”

巫影将怀中刚出生未满半月的孩子抱的更紧,良久,将孩子递给身边的长老,说:“我用巫火对付他们,你乘乱带我孩儿离开。”

“谷主,你带着小谷主逃吧,巫火在下修的虽然不及谷主,但对付他们,足够了。”

巫火,巫医谷秘技,巫氏所创,巫家人练,功成,可使方圆百里化为灰烬,外姓人练,虽不及此,但也难逢敌手。

一干长老跪下求谷主带小谷主走。

“我是谷主,不能丢下巫毒谷。”

“可您也不能丢下小谷主啊。”

她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喃喃道:“素薇,你告诉娘,应该怎么做。”

见她犹豫,大长老起身冲出门外,高吼:“好一群不分青红皂白的鼠辈,今日,老朽就算身死,也要取你们的脑袋。”

士兵被震慑住了,回头去看他们的将领,将领骑在高头大马上,说:“不用怕,巫火这绝技,最怕人多,取他首级,加官进爵。”

一听有这么大的封赏,士兵们忘却了害怕,喊着杀向大长老冲过去。

大长老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自己的左手上划开一道口子,念诀,流出的血迅速化为火焰,将手心对着冲过来的人群,一推,火焰离手,击中数人,伴随着惨叫,人与火皆化为灰烬。

“别怕,他快不行了,加官进爵的机会就在眼前。”

又一群士兵冲上去……

屋里的人更着急了,“谷主,你快走吧,大长老坚持不了多久的。”

“是啊,谷主,快走,有你和少主在,巫毒谷就在。”

巫影不忍这么小的孩子,陪她给巫毒谷殉葬,答应了离开,谁知,刚出去,就被主将发现了,立即率一半人马紧追……

“巫影应该死了吧,姐夫,小弟送你,下去陪她吧。”

“你——”还没说完,便被人勒断了脖子。

跑进一片林子,将手划破一个小口,烧出一个小树洞,将孩子放进去,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说:“孩子,附近农人多,没有野兽,你很安全,万一娘回不来了,你被哪个农人收养了,记得想娘。”

说罢,转身走向来时的方向。

没走多远,便遇上了追兵,待收拾完这群追兵,她找一处荒地躺下,本想休息一会儿,不想,却睡着了,醒来时,巫毒谷已经变了天,弟弟做了谷主,夫君被杀,长老尽数死去,只有效忠巫镜的那几个活了下来。

于是,她去找自己的孩子,到了那里,却发现树洞空空如也。

早在她睡着时,孩子的哭闹引起了叶家妇女的注意,将她抱回了家。

她知道她自己孩子还活着,只是得花时间找,得找弟弟给夫君报仇,想着,她站起来,找一处荒谷,闭关十几年。

这天,叶家的夫人病了,很严重,不久,叶老头也病了,叶家两个姐妹商量着进宫,筹钱为父母治病。

“素薇,你就别去了。”

“为什么?姐姐你能去得我为何去不得?”

“皇宫是什么地方,谁去了,不是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我会小心的。”

“反正你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你——你不是叶家的女儿。”

“姐姐你骗我,你骗我的对不对?只是为了不让我去皇宫对不对?姐姐你说话啊。”说着,已流下眼泪来。

叶清去柜底拿了一个荷包,说:“我们发现你时,从你的襁褓里发现的,噢,对,还有这个,”她又从柜中翻出一条红色的婴儿被,“这就是裹你的小被子。”

“你骗我姐姐,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素薇,我们用不起这么好的料子,这么好的线。”

她抱着被子握着荷包,一时不知所措。

叶清蹲下抱着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素薇。

“那我的亲生父母呢?”

“不知道,荷包上只绣了名,没绣姓。”

荷包是当年听说楚国派兵围巫毒谷时巫影连夜绣的,她是谷主,楚国铁了心要灭巫毒谷,那她必死无疑,这孩子肯定会被别人抚养,怕无人敢收养,她没敢绣姓,只绣了名。

良久,叶素薇开口:“不管怎么样,他们养了我,姐姐,你让我去好不好。”

见叶清不回应,继续说:“姐姐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他们与我,有教养之恩。姐姐?”

“好。”许久,才得到应答。

“我去收拾东西。”叶素薇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起身道。

叶清看着叶素薇离去的方向,想着:“素薇啊,姐姐真的不想让你入这牢笼,姐姐去,不是单纯的想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只做个丫鬟怎么救的了父母?姐姐要做的事儿,很危险啊,可能,会送命的,姐姐不想连累你,但你如此执着,姐姐怎么办才好啊,罢了,姐姐尽量小心。”

“姐姐,收拾好了。”

“嗯,吃完饭我们就走。”

楚国皇宫内:

“叫什么名字?”

“回公公,叶清。”

“你呢?”

“叶素薇。”

那公公笑笑,说:“姐妹两挺标志,可别不老实。”

“谢公公提醒。”

“谢公公。”

“去吧,好好学。”

一个月之后,她们被安排在了萧夫人身边。

萧夫人位分虽不高,但得宠,这对叶清来说无疑是个好机会。

叶清抓住了,凭着美貌与歌喉,被封夫人,叶家二老治病的钱也有了着落,叶家二老的病逐渐好转。

“黄妃生了,妹妹,去看看吧。”一日,曾经的主子,已为萧妃的萧雨来邀请她。

“这满后宫,可就妹妹你没孩子了。”

“姐姐说笑了,妹妹已许久无圣宠了。”

有没有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她想,她不想争了,皇上想起她就想,想不起也无妨,这些年,有些累了。

“姐姐,就妹妹一个人没抱过孩子,你让抱抱吧。”

“妹妹,你抱抱吧。”黄妃说,“没孩子也没什么,这种事儿,得靠运,以后他长大,姐姐让他也孝顺你。”

“多谢姐姐。”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道:“真像姐姐,以后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呢。”

看着这张陌生的脸,怀中的孩子哭了,虽然是张漂亮的脸,但孩子眼里,哪有什么美丑,只知道这不是他母亲的脸。

黄妃接过,小心翼翼的哄着,看叶清一脸自责,黄妃宽慰道:“妹妹不必如此,也没什么,不怪妹妹。”

闲聊了几句,起身告辞。

傍晚,便收到了消息,说黄妃的阿哥薨了。

叶清急忙去黄妃寝宫,一进去便是一把掌,接着,皇帝道:“你个毒妇,自己生不出来就害别人的?”

叶清捂着脸,凄楚地道:“我没有。”

“没有,除了你还能有谁?”

“皇上,谋害皇子,可是死罪,夫人不敢的。”叶素薇道。

“不敢?朕不杀你,杀你脏了朕的手,去冷宫自生自灭吧,你那丫鬟,是你妹妹吧?给朕杖责五十赶出去。按太子的标准厚葬朕和黄妃的孩子。”

“臣妾谢恩。”黄妃哭着跪下道。

“皇上,臣妾未曾做过,皇上——”

“萧妃娘娘聪明,一箭双雕。”萧妃的贴身侍女献媚道。

回寝宫的路上,萧妃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多年后,叶清有了作伴儿的人。白氏因为被诬蔑谋害萧妃的儿子,入了冷宫。

“妹妹,吃些吧。”

“姐姐,我没做。”

“我信。”

“白姐姐,自古君王皆薄情,我姐姐当初也好冤。”叶素薇道。

自被赶出宫,叶素薇便在路边乞讨,遇到了与她同乡的白霜,白霜接济,她才活了下来。白霜说,家乡爆发了瘟疫,多数人都染上了,她跑回去,却亲眼目睹了叶家两口被火葬。

守孝时,白霜来找她,说:“听说你姐姐在皇宫。”“在冷宫。”“你想她吗?”“想。”“我想入宫,你陪我好不好?”“白家怎么也是官家,不愁吃喝,姐姐你怎么想不开啊。”

“皇家在征兵,我哥哥残废,父亲死活不肯让哥哥去,皇上要罢了我父亲的官。”

叶素薇闭上了眼睛,良久,道:“好,我陪你。”白霜在她的脸上画了好一会儿,拿着镜子给叶素薇看,镜中的人,已无半点儿叶素薇的样子。

“以后天天得这样画。”

“是啊,这样才能不被认出来。”

她如愿入了楚国王宫,也如愿得了恩宠,保住了哥哥,保住了父亲的官位。

只是后宫之中,白霜的恩宠多了,别人便少了,这时候,就会有人心生嫉妒,百般算计与她。

几个和萧妃不合的妃子夫人,用萧妃的儿子,把白霜算计到了冷宫。叶素薇就也跟着进了。

“呕——”

“妹妹,怎么了?”

“白姐姐?”

“没事儿,姐姐,我不想吃,端走吧。呕——”

“姐姐,怎么办?”

“冷宫旁边儿,住着南宜的质子楚子航,她夫人妹妹会医术,是姚天成的徒弟。”

“可我们出不去啊。”

“去扎个风筝,写上救命,放出去。”

“那万一来的不是那质子夫人的妹妹呢?或者,她不来呢?”

“我见过那女孩儿,那是个有悲悯之心的姑娘,她来过,不止一次,常来陪我。”

果然,放了风筝,她来了。

“怀孕了。”诊断结果让人出乎意料。

“秦琴,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你先回去吧。”

秦琴走后,白霜问:“怎么办?”

“不能让外面儿的人知道。”

转眼,已到临盆。

“啊——姐姐我——”

“白姑娘,使劲儿啊——”秦琴着急坏,接生这活儿她做过,却是第一次自己亲自上手。

“姐姐,我真的不行了——啊——”

忙活了一宿,终于,孩子出生了,可却有一个更坏的消息,白霜产后大出血。

叶清擦了擦泪,将孩子抱给白霜,说:“取个名字吧。”

白霜伸出手,摸上孩子的脸,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说,“跟我姓的话,就叫白楠吧,姐姐,照顾好他,妹妹走了。”

说完,笑容不见,流下泪来。

叶清将孩子交给叶素薇,抱着白霜,说:“白霜,我会的,一定会的。”

白霜含着泪点头。

“姐姐,我有些怕。”

“姐姐抱着你呢。”

一滴泪划过叶清的脸,落在了白霜的眉梢,此时,叶清怀中的人,已没了呼吸。

“素薇,以后,你姓白,白素薇,你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带好这个孩子。”

“姐姐,你怎么办?”

“一会儿假造两个坟头,骗过他们就是了,秦琴,带他们出去,记住,不许和任何人说。”

她未曾想,这番对话,被出来找妹妹的楚子航夫妇听到了。

白素薇顺利的出去了,靠乞讨生活。

“给点儿钱吧。”

“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们母子。”

她不顾一切抱住了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人的腿,说:“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们母子,我们好几日没吃东西了。”

那人握住白素薇的胳膊,想将她从自己腿上挪开,不想白素薇却惊叫出声。

“求娘子可怜,因为太饿,偷东西被人打了。”

说着,撩起已经破烂的袖子。

“素薇,我的素薇,娘可算找到你了,”说着,激动的抱住白素薇,“你饿?娘这儿有吃的。”

白素薇此时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但是饿极了,拿过巫影手中的饼,狼吞虎咽。

见她吃完,巫影开口: “跟娘走吧。”

“你怎么确定我是你女儿?”

“你胳膊上的火状胎记。娘不会认错,跟娘走。”说完,拉着她走。

“娘。”白素薇哭着扑入巫影怀中。

巫影抱着女儿,泪流不止。

“娘,你等会儿,还有个孩子,在这附近的破庙。”

巫影的住处,是一处偏僻的旅店,到了住处,巫影拉着白素薇的手,问道:“女儿,怎么过得这样惨?”

“娘——”说着,又扑入巫影怀中。

“好,娘不问了,不问了,娘去给端饭,你去哄哄孩子。”

“嗯。”

白素薇将白楠抱在怀里,这孩子不哭不闹,乖巧可爱的很,一家三口,就这样过着好像也挺好。

可是,事与愿违,一日,巫影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说:“素薇,娘传你巫火,你能练到什么程度全凭你自己,记载巫火修炼方法的书已被烧毁,你得自己琢磨。”

“娘,发生什么了?”“楚国派兵追来了,一会儿你先走。”“娘,我们一起逃,好不好?”“娘也舍不得你的,但是,没办法啊。”“那就和他们说清楚,娘你没干。”“他们不会听的。”“娘——”“来,坐好,娘传你。”

良久,巫影道:“好了,睁开眼睛吧。”正要睁开,眼前一黑,没了知觉。“娘刚找到你就要失去你,娘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说完,戴好斗笠,推门而出。

再醒来,白素薇匆忙跑出去,看到的除了灰烬便是娘冰冷的尸骨,她抱着巫影的尸骨哭的声嘶力竭,埋葬好母亲,她抱着白楠,去了巫毒谷,自此,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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