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天气清寒得紧。
温痕手上携了件黑色的披风,绕着院子慢慢走了两圈。便往花园处去了。
天上正悬挂着半轮月亮,夜里多云,以致原本幽幽的月光此刻更显得暗漠。温痕略略仰头,没来得及看看月光,便听见身后传来一身焦急的喊声,在此刻静寂的夜里显得无比清晰。
听这声音,不用回头温痕也知道是谁。
公孙诺一路焦急地小跑过来,在看见温痕果真在这花园里时便远远喊了声,“夫君。”
温痕背着身子没回头,也没理会身后的人。
待公孙诺上前后,看见温痕手里正挽着一件披风时,便自作主张地替他接了过来披在身上,温痕却扬了扬手,示意她不必多此一举。
公孙诺的动作下意识地一滞,却又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什么。于是便松了披风挽在自己手上,然后坐在了温痕旁边。她见着温痕一直抬头望天空,便有意地开口道,“夫君,今夜的月光倒是有些萎靡。”
温痕挑了挑眉,对她用的“萎靡”二字还算是有点兴趣,但也只是有点,他依旧沉默着。面上是如旧的淡漠神色,眉宇间悬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疑虑。
公孙诺不死心地又继续开口道,“夫君,你这身子可有好些了?”
提及这件事,温痕倒是有些许反应了。他心想,若是能说得通,让公孙诺不再给自己送药,也是好的。便开口道,“我这不是风寒,你应该知道。”
闻言,公孙诺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难堪的笑容。她同温痕同床共枕了半个月多,才发现温痕不喜欢自己身上的味道,但是温痕又没有提点过她,她还自信地以为温痕是会喜欢自己身上的味道的。可谁知,温痕同她共枕眠时,夜夜都会背过去身子,掩鼻而睡,她还以为温痕是患了风寒,还特意去找了她公公温路城,给温痕开了好些药。直到某天去她婆婆林佩然处,林佩然同她闲聊起来温痕的事情,她才想通了温痕为何同她一起时会喷嚏不断,原来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风寒,而是对香粉味道的不适应。
“我知道的,夫君。”她讪讪地低了低头。
温痕那端又沉默了良久,就在公孙诺以为温痕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温痕又道了句,“明日真的不用再给我送药了。快两个月了吧。再吃下去,想起你我就会想起药,你应该也不希望事情会变成这样。”
公孙诺一想,还真是如此。
她未嫁进温府之前,便提前在这住下了,她从温痕摔下马以后,便日日地去给他送药,这一送就是半个多月。送完摔下马的伤药又送风寒药,送完风寒药又遵从她公公温路城的命令,给温痕送了许许多多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干什么的药。她只知道,公公温路城说,温痕体质弱,这药喝下去对他有好处。她便照着吩咐去做了,也没多问。想当时公孙诺刚进温府时,温痕对她可没什么好眼色,她也心高气傲得很,认定了自己一定比藏在晏府的乡野丫头强。
可是温痕当真就看不上她,就在她急躁且无能为力的时候,是温路城替她劝住了温痕,并且让自己如愿嫁给了温痕,因此打心眼里,公孙诺很感激她公公温路城,对于温痕的事情,自然也就事无巨细地报备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