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风华

(这一篇是历史漫谈(含有私人设定，慎翻)，想了很久想写一下关于虞姬这个人物，通篇脑洞，括号内的解说来自于百度，文章除了史实纯属虚构，不喜勿喷。)

我醒来的时候头有点疼。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醒时分，才发现泪已浸满了枕巾。

可我却什么也不记得，只隐约知道有一件事要去做。

可是是什么呢，关于这个梦的一切，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家从前是这有名的望族，后来这皇帝下了台，江山也换了名姓，我们便举家搬到了这个小村子里。

前几天这来了几个逃难的人，哥哥说，他们家从前也是贵族，因为杀了人须得避祸才躲到这里。

别的不说，那个年纪大一点的还挺有学问, 我们这有才的人可不少，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

（项梁杀人，与与籍避仇于吴中，吴中贤士大夫皆出项梁下。）

我听说他有一个侄儿，虚长我几岁，据说从小就有敌万人之志，百闻不如一见，果然不差分毫。正是少年意气，轩昂勃发，远看着是个粗人，近了却是剑眉星目，俊秀非凡。

他今天见我便笑了一笑，极是酒脱率性，却也和煦如春。

我想，我有些喜欢他了。

他们在这住下了。

我见他武艺高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恰巧我也极爱舞剑，平日里便与他多有切磋。

我自认技不如人，他的剑术远在我之上，每每却总让我得胜。

这样的一个人，该有多少姑娘喜欢他呢。

许是太明显了吧，连哥哥察觉了我的心意，便玩笑道:“若有人能将那庙里的铜鼎举起来，我便将妹妹嫁与他。”

我埋怨哥哥，怎能如此草率，可却也不由盼他能将那鼎举起。

果然，三千精兵，力所能及者，惟他而已。

（籍身长八尺二寸，力能扛鼎，才气过人，吴中子弟皆惮籍。）

他和叔父要发动起义了，虽是危险重重，可我也明白，这乱世天下，又有谁不想做个枭雄呢?

可叔父却战死了，刀剑无眼， 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设说没就没了。

而今他又要破釜沉舟，赶往前线支援，凭借数万人迎击数十万人，叫我如何不忧心。

可我毕竟是低估了他。

他回来了，看着我笑，“我赢了”，他说。

我也笑，向他道妾身恭喜大王。

他啊，终究不会让我失望。

（秦末大起义，项羽率数万楚军同秦名将章邯、王离所率四十万秦军主力在巨鹿，进行的一场重大决战性战役。项羽破釜沉舟，以大无畏精神在各诸侯军畏缩不进时率先猛攻秦军，带动诸侯义军一起最终全歼王离军，并于八个月后迫使另二十万章邯秦军投降。）

那场战役过后，众诸侯分隔割据，原本该是各自为王，可总免不了有人心怀鬼胎。

汉王伙同前宰相突地发难， 四地又反叛陡起，情势危急。

他欲出兵讨伐，却有汉谋臣修书一封，只道那汉王不过是按守成约罢了，绝无异心。

我觉着有些不对味，可政场上的事，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掺和。

谁知一念成真，那无耻之徒果非善类，度我兵力空虚，挑拣着这时候趁乱起势，眼看我都城就将危在旦夕，他却以三万之师击溃敌军五十六万，全歼主力，好不快意。

这一仗，依然赢得漂亮。

（汉二年，天下大乱，刘邦趁机起势。彭城一战，刘邦遭遇了自起兵以来的最大惨败，楚军依靠项羽坚毅果敢的指挥，在半日之内以三万兵力击溃汉军五十六万之众，歼灭刘邦主力。）

我想起了一些东西，我想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也好，也是时候请那一方霸主来我都城坐坐了。

这话我尚未说出口，他却自己送上了门。

和记忆里的情节分毫不差。

他们该是正在饮酒，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准备暗杀他了。

（项羽大破秦军，听闻刘邦已出咸阳，大怒，刘邦闻之，赴营请罪，项羽设宴招待，是为鸿门宴。）

我算好时间，穿上大红的舞衣，佩好剑，托着酒壶去了前堂。

嘱咐好门口的士兵不得放任何人出去之后，我便不出意外地迎面撞上了匆匆而出的谋臣。

“张大人这是要去哪，”我自说自话，没给他回答的机会，“欣赏完妾身的舞姿再走也不迟。”

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告诉他，你这时候出去，怕是也来不及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我微微一笑，越过他踏进大堂。

我走到中央，那个人坐在主位上，硬气潇洒，恍若初见。

他见我前来，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我行过礼，对他笑。

“大王，妾请以剑舞。”

四座寂静无声，我站在中央，如芒在背。

我不是不知 一个妇人出现在如此着实不妥，可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无论他同意与否，我都必须要这么做。

幸好，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却终究没说什么。

我松了一口气，祝了酒，开始舞剑。

伯父有意拔剑而起，却被一旁的他拦下。

他向来待我极好，就连这时候也是如此。

他说，他最爱看我舞剑。

那今日，就让妾再为大王舞这最后一曲吧。

我将毕生所学都熔铸在这一之舞里，缱绻的长调一句句溢出，是年少欢喜，是就此别过。

一曲将终，我绕至南座，举剑便刺。

汉王自是是早有防备，可狡免三窟，我又如何不会给自己留后手。

倚在门外的堂弟在余音中夺门而入，替我挡下了那一剑，下一秒，我的剑已指向座上人的心口。

一切皆如我所愿。

我成功地杀了他。

哪怕我知道我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哪怕我知道历史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一方之主，也不过就死在一介女流之辈的手中。

那一瞬间，我像是失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倒地。

痛，好痛，五脏六腑像是被搅和在了一起，在我能感知到的范围里天翻地覆。

我看见他奔向我， 唤我的名字。

好像又没有那么难受了。

真好啊，至少这一次我死的时候，你还没有意气尽失，还没有穷途末路，依旧是那般神采飞扬的模样。

依旧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模样。

就算什么也改变不了，就算我知道这些都是假象，但至少也算是能为你做点什么吧。

我不过也只是求一个问心无愧罢了。

一切早已成定数，我都知道。

可哪怕只是徒劳，我也还是想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告诉你他不是良人，不可信。

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

想告诉你前车之鉴，万万不可轻敌。

想告诉你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太过挂念。

想告诉你兵不厌诈，一昧横冲直撞，必定酿成大祸。

可我太累了，要先休息一会了，最后只来得及对你说一句

“保重。”

我又听见了那个声音，梦里的声音。

“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你回到过去。”

“但历史不会因此而改变，而如果你做出了任何不符史实的事，便会受到成倍的反噬。”

“你愿意吗?”

“我愿意。”

亡秦末年，有一美人名虞，深明大义，葬于定远，坟头生花，唤做虞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