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已决

次日，清倚便随阿姊一起去走亲戚，就连平日懒于走动的古爷爷，也去村子中转了两圈。

　　清倚本想着带顾奕一同前去，免得他一人在家中无聊，但阿姊告诉他顾奕不是他们村中的人，带他去拜年走亲戚不合乎礼数，她便也就此作罢。

　　于是，屋舍中只有顾奕一人。

        顾奕确认清倚一行人已走远，便对一只一直在轩榥处徘徊的灵蝶说道：“四周已无人，现形吧。”

　　话音未落，灵蝶便亲车熟路地化作容烨的样子，坐在屋中唯一的木椅上。

　　“你此番前来，可是狐族出了乱子？”顾奕问道。

　　“你二哥已有动静，前日里来我这试探了几番，你不在狐族的事，怕是要瞒不住了。”容烨答道。

　　的确，容烨虽与浔明从小一同长大，但毕竟不是同一个人，行为处事的风格也是大相径庭。顾奕的二哥毕竟还是他的兄长，多多少少还是了解浔明的，多来往几次，多半也就看出端倪。

　　“你行事向来果断，但这次，着实优柔寡断了些。那小姑娘已心悦于你，找个机会动手也不难。”容烨说，“此番我来，除了告知你狐族之事，还有一事。”

　　容烨一挥衣袖，一只白色瓷瓶便出现在桌上。

　　“这是言真水，但灵族人对此等药水相当敏感，你还需费些心思让她饮下。”

　　灵族虽被贬，到底不是肉体凡胎，一般的药剂对他们毫无作用，这言真水，是容烨从药王老爷那求来的，对神仙有些功效，能让饮下此药者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有此药，浔明想知吸收灵根之法，便也简单许多。

　　浔明本想开口询问，但容烨早已化作灵蝶飞了去。屋中又只剩下浔明一人。

　　他盯着桌上的瓷瓶，久久无法回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瓷瓶收入广袖中。

        清倚回来之时，已是午时过后，他们早在亲戚家吃过午饭了，顾奕照例是不吃的。清倚逮着机会让古爷爷在吃饭时给她讲了几个传奇神话，回了家便想讲给顾奕听。

　　“古爷爷说，在很北很北的地方，有一块地，有千丈宽，万丈广，那地名叫青丘，上面住着些九尾狐。九尾狐与常人不同，他们女子生得艳魅，男子生得俊俏多情，但凡见过他们的人，无论男女，都会沉沦于他们的美色。”清倚顿了顿，抬头看着顾奕，接着说道“可惜后来他们就不见了踪迹。没人再见过他们。”

　　青丘先前的确是在凡间，九尾狐族也在凡间生存繁衍过好几百年，可是天庭见青丘狐祸乱人间，便派人将九尾狐一族招至天庭，赐了块仙地，往后，便不再有青丘狐留在凡间。

　　清倚便吃花生边问顾奕：“你觉得他们长什么样啊？”

　　顾奕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道：“大概，和我长得有几分相像。”

　　清倚闻此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奕这不是变相夸自己生得俊俏风流吗？

　　“你何时回姑苏？”清倚坐得端正了些，问他。

　　“过几日便回去了吧。”顾奕不知道她此言何意，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随意搪塞着。

　　“顾奕，我们成亲可好？”清倚问道。

　　顾奕扭头看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清倚见他不答，接着说：“你若与我成亲，我便处处顺着你，事事都依你，我的心从此便容不下任何人。”

　　女子十分坚定，认真地看着顾奕，仿佛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任谁，怕是都无法回绝。

　　“好。”顾奕望着她，开口道。

　　“此话当真？”清倚站起身，欣喜万分。

　　“此言已出，怎可不当真。”顾奕看着她，微微笑了。

　　清倚扑上去搂住他，即使他只说了短短两句话，但此刻她心中却觉得只字胜过千言万语。

　　清倚立马将这个消息告诉阿姊和古爷爷，古爷爷变得乐呵呵的，仿佛是自己要成亲了一般。阿姊心思细腻，问清倚日后是同顾奕去姑苏，还是留在潭州。

　　“自然是留在潭州，我在姑苏无甚亲人，不必回姑苏。”跟在清倚身后的顾奕答道。

　　二人的婚礼选在初八，古爷爷夜观天象，说这一天是良辰吉日。顾奕将容烨给他的银子全数给了古爷爷，说这是聘礼，若是不够，日后他还会再给。

　　顾奕从前是见过东斗星君成亲，有着众多礼数，程序繁杂，但灵族却只用拜过祖宗与村中间的那颗桃花树便可。

　　顾奕从前在仙族从未与仙子私交，更别说成亲，难免心中有些紧张。但清倚与他说：“不必紧张，一切有我呢。”

　　他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但每当手无意间触摸到没有丝毫温度的瓷瓶，不禁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顾奕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狐王，曾经告诉过他，“情”一字误人，“爱”一字不可求，若是脱离了情爱，方也就成为不可战胜者。

　　“众多不舍与牵挂，最终都会成为你不屑一顾的东西。”他的父亲这样与他说“比起儿女情长，还有更多重要的东西，比如权利，比如地位。”

　　“就当是我和你无缘。”顾奕望着远处忙里忙外的绝色女子，轻轻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