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带笑

一直等到二人收拾好屋子，都没有人再言语。

　　直到阿姊唤二人去包饺子，清倚才开口道：“刚才，多有得罪。”

　　“无妨，过失在我。”顾奕道。

　　清倚伸了个懒腰，说道：“帮我倒杯水。”

　　顾奕此时正站在桌旁，离茶水最近，清倚便让他帮自己倒杯茶。但顾奕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做过端茶递水等事，一时间没动。

　　清倚见他没再动作，便有说：“谢谢。”

　　顾奕只好听话地给她倒了杯水，双手拿起，递了过去。

　　清倚总觉得方才那是自己吃了亏，分明是顾奕先撩，到头来却是自己道了歉，于是想逗逗他。

　　“太烫了。”清倚抿了一口，又把茶杯递回给顾奕。

　　顾奕接过茶杯，吹了吹茶杯里的水，觉得差不多了，便又递给清倚。

　　清倚象征性地小抿了一口，又递回给顾奕，说道：“太凉了。”

　　这次，顾奕没有接，蹙起秀眉道：“你是故意的。”

　　清倚勾起嘴角，道：“我就是故意的。”

　　没想到顾奕满足地轻笑了一下，从清倚身边经过，出了屋舍。

　　清倚此时云里雾里，不知他为何突然展笑颜，忽而想到“故意”与“顾奕”读音相近，不由有些气急败坏却又感到害羞。

　　清倚纳闷，自己怎么有被反将一军。

　　“大尾巴狼。”她小声道。

       又听阿姊唤自己去包饺子，便也随顾奕一道去了厨房。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厨房，众人已经开始包饺子了，古爷爷因年逾古稀，自然是不会和他们这些年轻人包饺子的，便坐在一旁的木头椅子上，闭目养神，等着吃饺子。

　　清倚儿时和阿姊学过包饺子，想在顾奕面前露一手，哪曾想顾奕虽是第一次包饺子，但奈何人聪明，刚学了两下便能包得极好。

　　只见顾奕一挑，一放，一合，一捏，一个如金元宝般的饺子便成了。一时连阿姊都赞叹顾奕心灵手巧。

　　他包得极好，又包得极快，一炷香的功夫，阿兄便让大家盥手开始煮饺子。

　　“你怎么包得这么好？”清倚问。

　　“不难，你若是想学，日后我教你便是。”顾奕将手上的面粉洗去。

　　清倚悲从心生，想到顾奕终有一天是要回姑苏的，日后……怕是不会有日后了。她转过头不去看他，有些赌气地说道：“你日后又不一定还在，何必早早出此言。”

　　顾奕愣了愣，终归是没有答话。

　　清倚见他不答，心中更是沮丧，还欲开口，边听见阿兄唤他们吃饺子。

　　清倚想到顾奕是不吃辣的，便单独取了一只仅有酱油的碟放在顾奕旁边。

　　简陋的木质餐桌旁，围着五六个村中的人，吃着饺子，聊着过往与来年的打算。

　　热闹非凡。

　　顾奕在九重天之时，少有进食，来了凡间才偶尔吃些，今日细尝这饺子，觉得味道倒是十分不错。

　　他突然想，若是年年都能吃到饺子，倒也不错。忽而又想到此行目的，又笑自己痴心妄想。

　　直到子时看烟火，清倚都未与他交谈。

　　砰——

　　烟花绽放，点亮了黑夜。

　　清倚托腮趴在窗框上看烟花，嘀咕了一句真美。

　　顾奕不知何时已站在她旁边，问：“即使它转瞬即逝，也美吗？”

　　清倚扭头看他，答道：“古爷爷说，也许多年以后你不会记得烟花的绚烂，但是你一定还会记得，陪你看烟花的那个人，定是温柔万分。”

　　顾奕闻此言，也转头去看烟火，可清倚此时已无心看烟火，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不食人间烟火。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