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佳颇为不满地被带下去以后,殿内又一次恢复了久久的平静,众人捧着手中的贺礼,保持着方才皇帝进来时请安的姿势,不知道该如何才算是得体。
皇帝往上座去,唤起众人坐好,挨着两边扫了一眼,抬起手拍了拍椅子两侧的扶手,打破了这寂静,“今天头一回来给皇后正式请安,各位可还习惯啊?”
一行人都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面上表露的太多,微微低了低头,“习惯。”
皇帝摆摆袖子,是明明白白的警告。“往后啊,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该遵守哪些规矩,都要细细琢磨清楚了再行事。若是再有人敢自不量力,那就只能自食其果。”
底下两行人都点头记下,不多时,便散了请安,各自回宫。
如懿招呼着上早膳,席间,思量着方才循妃一事,偶尔撇着头看了看他的神色,见他只是和往常一般照常用膳,便没多说些什么。早膳结束以后,因着弘历在养心殿还有政务要忙,告诉如懿晚些过来陪她,便早些回了养心殿。
快到用晚膳的时候,李玉踩着点进了翊坤宫,又招呼着跟随的几人将手中捧着的新衣呈给如懿,介绍一番道,“皇后娘娘,这是皇上先前吩咐内务府做好的新衣,供这几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时要穿的。”
容珮接过,在一旁细细检查着。如懿偏头瞧了一眼门口,收回眼光,撇撇嘴,“皇上……不来了?”
李玉笑了笑,解释说,“皇上这会儿正忙着呢,一会儿过来陪您。”
这厢文佳不大情愿地回了储秀宫收拾了些东西,去安华殿已经跪了有半日。偌大的安华殿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也就显得十分地冷清,文佳挪了一挪,膝盖跪得久了十分地酸痛,幸得水芝来之前为她拿了个软和些的鹅羽软垫,才不至于十分难受。
到底是入了秋,这一到了黄昏十分,天气就跟着凉下来,安华殿里冷冷清清的,文佳盯着上处列祖列宗的画像,无奈地叹了口气,水芝抚着她的胳膊,劝道,“娘娘别难过了,皇上那是顾着皇后的面子,只是让您在安华殿待两天,随后即刻便让您回去的,并没有其他的惩罚啊。”
“这还不够吗?”文佳幽怨地看了一眼水芝,“皇后啊皇后,真是害死本宫了!”
水芝一边给文佳的耳朵上着药,一边安慰道,“如今大人已经重新在皇上身边做事了,过不了多久,皇上重用钮祜禄氏一族,定会顾念着您的。”
“但愿吧。”文佳回一句,揪着身下的垫子盼着能早些出去。
天色已黑的时候,弘历才踏着步子轻轻地进了翊坤宫,透过竹帘子和满殿的灯火通明,见她正支着下巴坐在桌子边上,盯着满桌佳肴发呆,直到他掀起帘子走进去,竟是都没被她发觉。
“想什么呢?”
如懿的思绪一瞬间被打断,惊慌失措地起身,往前走了半步,没说话。
弘历心里嘀咕了一句,心想这女人定是又生了些别的小心思。
李玉叫了其他人退出去,弘历这才接过来食盒放桌上,“我做了百合羹,来尝尝?”
如懿打眼瞧着他边说边从盒子里边儿取出来百合羹,又细细回味着他的话,“你……你做的?”
“嗯。”他点点头,“跟御膳房的厨子学的,不过头一回做,可能做的不太好喝。”
如懿笑了笑,“好啊,百合寓意百年好合,再合适不过了。”
弘历瞧着她一眨眼的工夫便收回了小心思,接着开心不已,无奈地笑笑,随着她一块儿坐下,又亲自舀了一碗放在她面前,盯着一桌子的菜,“是好像晚了一点儿。”说罢,带了些自责的口气,“我今天第一天学着做这个,慢了些,别在意。”
如懿的嘴抿成一条缝,甩了甩弘历的袖子,“好了,是我多想了。我错了嘛~”
虽然他第一回做有许多疏漏,比如糖放太多,火候不太准,但如懿还是颇为赏脸地连着喝了好几碗。
饭后沐浴回来,两个人就相拥着躺在床上,商量过些日子谚祖祭陵,巡幸嵩洛要去哪儿玩儿,住那些地方,又想着回来以后叫如懿的额娘进宫陪伴。
彼时寑殿里不明不暗地点了一盏灯,如懿散着长长的头发,贴在弘历的胸口,说着她想住小小的房子,里边儿就简单地布置地干干净净,摆着他们的东西,最好晨起的时候能看朝阳,黄昏时候能看日落。
很早以前,她会问这些是她自己独有还是合宫都有。他说合宫都有,那时她有些落寞,却也不好说什么。
后来,她还是会习惯性地问这句话。他说是她一人独有。
如今,她不再问。因为心里笃定,这是他独一份的爱意。
所以享受爱意,享受浪漫。
弘历抱着压在她身上的人,眼里尽是温柔情意,认真地一句句听着、答应着她的话。
御驾出紫禁城时,已是五六日之后,临行前两人都备了好些东西,弘历又坚持要如懿和他坐同一辆马车。如懿嘴上嫌他粘人,却也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
晴空万里,湖光潋滟,处处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