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府门口,他看着她走进去的背影,说出了一直想问的话:“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她为什么要留下来?他看得出的,她喜欢她的师兄,可是她却不肯同她师兄走。
他从没碰过她,这一点她们都清楚,就算她此刻走,她也不会被那些女德束缚。莫非,是因为愧疚他身上的伤?
她只是微微停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继续往里走了。
他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不管出于什么,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他不想让她离开不是吗?
可是,望着那抹寂寥的背影,他不禁自问,这真的就是他想要的吗?
是又不是,他想要她留下,却不想让她不开心……
此后的日子,她与他似乎隔了层东西,她对他很是冷淡,他更是摸不清头脑。
只是,她日渐消瘦令他忧心忡忡,她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门,送去的饭菜又被端了出来。
他劝了她多次,可她却对他视若无睹。
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她的自生自灭,冲入她的房门逼她吃下那些饭菜。
他颓废的看着那个犹如缺了灵魂的人儿,道:“你告诉我,到底怎样,你才能快乐?”
她不语。
“因为他是吗?自从他走了之后,你完全变了个人,你真就这么喜欢他?不能跟他在一起,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他又恼又气,也不知是不是着了凉,话一落下就猛烈的咳嗽起来。
她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他,原本丰神俊朗的容颜憔悴不已,她微微动唇:“王爷该多保重身体。”
他叹了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
抬头,却发现她又出神了。
一阵胸闷气短,他尽量压低声音轻咳了几声,退出房门。
“王爷。”贴身暗卫尘封在门外侯了许久。
咳过之后,他缓了缓才道:“何事?”
“王爷被凌辰公子刺伤后的第二日,皇上曾出宫见过王妃。” 尘封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他的面色。
果然,他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惊愕,许久,他讽刺的出声:“我知她心里没我,但至少是因我的原因而留下。”
又过了五日,夜色朦胧,他带着尘封进入她的房门。
“本王不是个大气之人。”他说,“王妃住在本王府里,却想着另外一个人,这让本王很不爽。”
她回头看他,五日不见,她瘦得让人害怕。
他忍下心中所有的不舍,冷冽的目光看向尘封,尘封明白,端着一杯酒走到了她身边。
“这是?”她疑惑的看向他。
他抬头,撞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毒酒。”
他说:“喝下它,我会把命人把你的尸首送回安国,送到阴山,这是本王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太苦痛,死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之前她以为师兄不爱她,所以她可以假装很开心的和亲到这里,可当师兄不远千里来寻她,说要带她走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乱了。
当楚衾说只要师兄打败他,就可以让她自己做选择时,她明知几率渺茫,却还抱着那么一丝希望。
最终师兄赢了,虽然,那只是一个意外,但她还是想要随师兄而去。
可离皇找到了她,以安国百姓的性命威胁她,那一刻,最后一丝希望也泯灭了。
师兄走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她知道,她那一番话出去,她们算是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楚衾待她是真的好,可即使他不是断袖,即使他喜欢她,她也不可能再敞开心房了,何况,没有即使。
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她伸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跟他说,若有来生,我还愿意做他的小师妹……”
她说完这句话就倒了下去,临死前,她想的还是她的师兄。
她没有看到,在她倒下之后,那个不可一世的战神王爷抱着她落泪了。
那是一个钢铁一般的男儿,他十五岁时征战沙场,所向披靡,军中生活苦不堪言,可他硬是没流过一滴泪撑了过来。
身上布满了杀伐时留下的刀痕,他曾被敌军掳获,即使被折磨得体无完肤,他也咬牙没哭没喊没求饶。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竟在她倒下的时候抱着她痛哭了很久。
一夜之间,他仿佛历经了沧海桑田,老了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