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丹祸（二）

宫人正打算送琉璃芊芊去慎刑，只听外头砰的一声，有人用身体撞破了门冲进来。海兰死死抱住皇上：“皇上，不是姐姐干的！是臣妾嫉妒，看不惯沈答应得宠，一时起了坏心下药害她的。”

“你怎么来了？”

太监怯怯道：“海常在来了好一会了。因为听见皇上在里头问话，所以一直在殿外不敢进来。可是海小主要进来，奴才实在拦不住。”

皇后道：“海常在，本宫知道你与芊贵嫔交好，但这样的大事，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你说是你下的白花丹，那本宫问你，你何时去过永和宫何时下的药？”

海兰一脸无惧：“只要臣妾想下药，何时何地都能下！若是要认定凶手是姐姐，那就算是臣妾做的。”

皇上说道：“那么海兰，你为什么认定不是琉璃芊芊做的。”

海兰一把扯下琉璃芊芊身上的香包：“因为姐姐香包里根本就没有白花丹，她又如何能拿白花丹来下药？”

太医说道：“皇上，白花丹的粉末为青白色，此物深红，乃是大血藤磨粉而成。”

“臣妾记得当日内务府送来的白花丹粉末成色不佳，本说要换的，后来海常在看香包缝得不严实，将宜和宫的都拿去重新缝了一遍。至于里面的白花丹为何不见了……”

“内务府敷衍姐姐，送的都是些次的东西。但姐姐素来怕冷，只怕那些白花丹粉不顶用，臣妾就换了和白花丹粉一样功效的上好的大血藤粉。试问姐姐的香包里没有白花丹，又怎能害人？”

沈答应横了海兰一眼：“既然大血藤与白花丹功效一样，谁知有毒还是无毒？”

太医在皇上首肯的目光下回答：“皇上，大血藤无毒，绝不会损伤小主的容颜。”

琉璃芊芊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紧紧握住海兰的手，忍不住热泪盈眶：“海兰，我此生能得分明，都是你了。”

“好了。海兰，原以为你性子弱，原来如此勇气可嘉。”面向琉璃芊芊，“今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朕会彻查的。”

海兰羞得满脸通红：“臣妾愚钝，但是姐姐是怎么救臣妾的，臣妾也怎么救姐姐。”

琉璃芊芊和海兰回到宫中，想要迈进宫门。才觉得脚下发软，海兰连忙扶住琉璃芊芊。“你刚才那样不要命冲进来，也不顾着自己？”

海兰黯然道：“我只有姐姐了，我绝不能让姐姐受和我一样的委屈。姐姐是怎么救我的，我以后也怎么救姐姐。”

“我以为你怕成那样，以后都不敢走出宜和宫了。”

“最怕的都过去了。姐姐说的对，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让他们笑着看着我哭。”

“今日的局，一定是为我设的。幸好有你，我才能安全回到宫中。只是以后，我们一定要小心，绝不可再有昨日和今日之事。”

皇上把白花丹之事让琉璃芊芊处置。琉璃芊芊找人一查，原来是太医院的侍药小太监配药时不小心弄在沈答应的药里，据说已经用刑了。

“姐姐你信吗？”

琉璃芊芊会心一笑：“你信吗？”

海兰坚决摇头：“姐姐不细细追查吗？这件事早有预谋，存心是要把姐姐害进去，若是不查……”

琉璃芊芊气定神闲：“查不出了。从你受委屈那晚就该知道，是皇上不愿意查了。皇上才登基，后宫需要宁静平和，不能惹出那么大的事了。我们可以不查，但是不可以不妨着。这宫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善良的。”

这晚，皇上在琉璃芊芊的宜和宫就寝，琉璃芊芊把今天查到的事和他说了，皇上听琉璃芊芊伏在枕边说完，不觉失笑：“你愿意这样便了了？”

琉璃芊芊伸手捏了捏皇帝的鼻子，带了一丝顽皮的笑意：“皇上的话，好像不信这是事实似的。”

皇上笑着揽过琉璃芊芊：“朕有什么信不信的。宫里头一团污秽，后宫更是如此。朕还是阿哥的时候，看着先帝的后宫里就那么几个人。便斗得那么狠。许多事，再查下去便是无底洞，你肯见好便收，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皇上所想的，便是臣妾所想的？凡事给别人留有余地，也是给自己留有余地了。但是沈答应，着实是委屈了。”

“说道委屈，谁不委屈的？贵妃觉得她委屈，沈答应委屈。你和海兰何尝不委屈？朝廷的事还忙不完，你们又跟着一起乱，想寻个安静也不行，朕也很委屈啊”

琉璃芊芊柔声道：“她们不安静她们的，臣妾安静，皇上也不许不安静。”

皇上笑着轻吻琉璃芊芊的额头，西窗下依旧一对红烛高照，灿如星子明光。

前些时间，琉璃芊芊见养在阿哥府里的母妃早夭的大阿哥衣食不稳，疑被下人欺凌，便让慕桃私下照料。三月三日龙抬头，御膳房给各宫里都送了豌豆黄，琉璃芊芊便让慕桃偷偷送过去给大阿哥。慕桃回来禀告说宫人的确克扣了大阿哥的份例。

琉璃芊芊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才八岁，母妃又死的早，连个实在心疼的人也不在。”

“小主担心这个做什么？如今小主得皇上宠爱，迟早也会有个有福气的小阿哥。”

“我何尝不想有个阿哥，哪怕是公主也好。自从上次咸福宫的事之后，海兰后怕，其实我也怕，没个依靠，总是不稳当。只是，我都入宫这么久了，总没有动静。”

慕桃泯着嘴笑道：“小主别急，只要皇上常来，指不定哪天就有了呢。”

琉璃芊芊有些不好意思。便急着去拧她的嘴：“嘴这样坏，还什么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