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雨总是格外多些,长歌宫内侍从进进出出,太医跪满了大殿,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清玄无力的躺在床上,面色差的很。
没人知道帝王为什么会发这样大的脾气,明明……平日里陈皇后也并不受待见。
楚默怀坐在清玄床边,眼底看不清神色,“皇后为何会突然昏厥?”
帝王之威不显山不露水,却叫一众太医抖了三抖。
“回禀陛下,皇后本就患有心疾,之前受了刺激,是以动了胎气,导致昏迷……”
“胎气?”楚默怀叹了口气,想起了那日他抚上清玄的小腹,看肚子里活跃的生命。
他转头看向那人昏睡的脸庞,不得不承认他生得极美,又略显阴柔,剑眉斜斜地飞入两鬓,从前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冲着自己笑,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河一般,好看极了。
只是……他有多久没笑过了?
好像自从二个月前他知道白氏一族之后,他就再没有笑过了。
现下想来,倒又几分惋惜。可他并非是想骗
他。楚默怀有些烦闷地甩了甩头,不该想的,不该念的,白氏一族,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忌惮?所以这不是他的错,他不必……对清玄心怀愧疚。
“皇后为何还不醒来?”
早晨便有宫人来报说是皇后昏厥,他以为只是小事,应是无碍的,可如今已是掌灯时分,他怎么还不醒?
“皇后体弱……”
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楚默怀只觉得烦躁,广袖一挥,茶盏便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若是人人都身强体健,还要你们做什么!?当摆设么?!”
大殿内瞬间便鸦雀无声,只听得到窗外秋雨落在青石板上淅淅沥沥,和床上的人偶尔传来的两三声咳喘。长歌宫的灯火燃了一整夜。
天光熹微之时清玄终于悠悠转醒,心脏处传来的压迫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掩唇低低咳了几声,眼前仍然黑着。
“吟咳……咳咳,离……”
乌离是伺候他的宫女,小姑娘痴心护主,是他人破家亡时唯一的慰藉。
可是没有等到乌离,一双温暖宽厚的手掌扶起了他孱弱的身体,耳畔响起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
“你醒了?”
也许这话里有多少牵挂小心,连楚默怀自己都不知道。
清玄恢复了几分力气,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语气冷漠疏离,“陛下不去歇息,却守在臣这里,是怕我死了……你便没堂而皇之的理由么?滑天下之大稽。”
到底是身子糟糕透了的人,又刚刚醒来,一句长话说完便觉得累,苍白瘦削的手掌抚在心口处,那里跳地很厉害,他很难受。
楚默怀守了他一整夜,却不想这人刚醒来便是这般言辞犀利,半分也无从前乖顺的模样,顿时便气不打一出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朕怜你体弱,这才陪着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好歹?
清玄转过头去,不愿看他也不愿同他再多说一句话,心里却是冷笑不止,我从前倒是知好歹,也不曾见你待我有一分好颜色,我如今不过是将你的冷漠学了半分,你又何必生气?
等了半晌也不见这人看自己一眼,顾承安气得脸色铁青,终了也只是拂袖而去。
楚默怀刚一出门,清玄就像是软了骨头一般瘫软在了床榻上,捂着心口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角冷汗涔涔,心脏在痛,小腹也坠着又酸又涨,腰也难受极了,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唇角扯出惨淡的笑。
楚默怀,你的好我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