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眼见薛洋已修行有果、结成金丹,孙崇更是断定,他非平平之辈。如若这孩子,心性纯良,正道而为,也是可成器之材……可惜,他不是。
入了金老头的密室,薛洋究竟干些什么,孙崇是知道的。
薛洋说那老头藏有一枚阴铁碎片,也藏有多具死尸,自己在密室修炼死尸,终不得法,加上日渐病起,难以身体力行,才让薛洋,这个夷陵薛氏的独一后人继续研究,探索如何能够激出阴铁之力,以便能够完全操控死尸。
此等骇人之事,薛洋一等少年而已,竟是不怯不躲?唉……不入正道,不得善终,薛洋怕是终生难以懂得这个道理。
而他孙崇,又何尝不是……自幼从不见与兰陵金氏其他子弟一样习剑修道,反而是授金老头之命另学偏门,修习毒术暗器,竟是些见不得人的不入流手段。一生为奴,终生为役,他的命有如刀口上的蚂蚱,不为活路,孙崇也断不会走上这人为秘器的不归途。
好在,还未用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他就一断前路,功力尽毁,只能在兰陵金氏当个真正的家仆使唤了……
孙崇时常忆起岐山山洞一役,想起那不知何处而出的一记冷箭,想起陈莫言那惊天异术,想起那抽灵入骨之痛,仍是心有余悸。
抱山散人、陈莫言、薛洋、阴铁……孙崇脑中支离破碎的信息,似是也渐渐有了眉目。为了一枚阴铁,金老头用尽毕生之力,看来它也真不是一块废铁。
……
“哑女,无用之辈,兰陵金氏会如何对待?”
孙崇不明白薛洋这日又是性从何起,想对他说些什么。
“你已尽废人,知道他们为何不杀你?”
孙崇写下:不知。
“我可能知道~”薛洋眉头一抖,似是又探出一些秘事,“听说你是从小在金家长大的家仆,只伺那金光善一人,是吗?”
孙崇点头确认。
“你可知自己还有何血亲?”
孙崇真是不知自己是否还有亲人存世。自懂事以来,他便是金光善身边的人,若要说至亲之人,也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金光善了。金光善倒是待他不薄,可能这金麟台,也再无其他可信之辈。纵是如此,阴铁这等秘物要件,金光善也没有语其半分,可见,他孙崇,始终也不过只是个家仆下人而已。
“哑女,我在那老头密室中,无意发现一张卖身契,你猜猜是谁的?”薛洋眼睛闪亮,故作神秘。
“那上面写着,我陈氏双胞一子一女,卖于兰陵金氏作仆,终生不悔。你说何人的卖身契如此重要,会被那老头子藏于密室?我想来想去,金家也没有什么身份不明的人,除了你……”
一子一女?陈氏?……
“你倒是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是否还有个兄长啊?不过,你是孙姓,好像也不大说的过去……”
孙姓,是金老头赐姓,金光善曾说过,至于他孙崇从何而来,又是如何这等男儿女身,金光善也应是毫不知情的。
孙崇清晰记得,年幼无知,他也曾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女儿身。直至少年时,金光善对的貌若娇柔少女的他动了歪心……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褪去衣物时,金光善那失心疯的模样和忍不住发出的厉声尖叫“滚开!妖孽!”……
如若真是确有其人,如若那卖身契真是孙崇的……也不表示孙崇有个兄长,而应有一姐妹才是。然而薛洋从不怀疑孙崇侍女身份,这样问起,也不足为怪了。
见孙崇毫无动色,薛洋咧嘴一笑,“呵…我信口胡说的,你也不必太过相信。”
孙崇许久以来,与薛洋日夜为伴,自是已了解其人性情,敏捷聪慧,除却为其个人谋取利益,其他的,倒是对孙崇知无不言。
可与那卖身契拿出一瞧?孙崇于纸上写下一行字来。
“倒不是不可以~”薛洋见孙崇虽掩其神色,仍是惦记不下,终于得意,“只是那老头当宝贝似存着的东西,倘若他发现不见了,你说…会怎么样?”
……
薛洋露出他那对可爱的小虎牙,“也罢,我去偷来便是。条件是……你告诉我,给那老头下的,究竟是什么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