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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视

良与娼

次日上午九点多了,徐静送女儿去学校回来,见孔亚杰在洗漱,就问:“你才起来?”

孔亚杰坏笑:“谁让你今早晨还折腾······”

徐静笑笑:“累着了?当初,是谁一宿没完没了的。”

孔亚杰:“唉,老啦。有时真有点力不从心了。”

徐静:“哎,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咋不够呢?”

孔亚杰:“那是你爱我,有爱才乐意做。”

徐静:“别美啦。吃饭。”

很快,二人坐下吃早餐。

孔亚杰:“这女儿一走,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这屋里少了很多人。”

徐静:“冷丁是不习惯。一会儿,我去做瑜珈,反正除了炒股也没别的事。前几天,我去咨询一下,做瑜珈可以有助于睡眠,可以修身养性,还可以消除烦恼,平静心境,缓解压力。我想办一张年卡,很便宜的,才一千五。”

孔亚杰:“听我的,别炒股了。都是股票闹的。”

徐静:“不炒?我买车加上给女儿办转学,接近五十万,不炒股我拿什么赚钱堵这个窟窿!你别管了!安心画好你的画吧!我知道该怎么办!”

孔亚杰:“我看我得加油干了。争取突击一段时间将画快点完成。”

徐静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好!我能理解,时间长了,人家杨院长能不能理解就难说了!也别让小含从中为难。”

孔亚杰:“在一些人看来,模特是不光彩的职业,特别是裸模。”

吃完饭,孔亚杰来到画室,见梅小含已等在门外。二人开门进屋。

孔亚杰问:“早就来了吧?”

梅小含笑说:“我也刚到,路上堵车·······”

孔亚杰:“我看咱们得加油了·······”

梅小含:“这几天是让大志的事,给耽误啦。”

孔亚杰:“哦,你徐姐和我说了·····我觉得我应该去看看那小子,我还真挺喜欢他。他有的地方挺像我年轻的时候。”

梅小含:是吗?他聪明,而且特别善良。还有点痞。和他在一起,我可开心啦。”

孔亚杰:“不随便见吧?”

梅小含:“我一会儿给杨院长打个电话,让他安排。”

孔亚杰:“成男朋友了,还叫院长······”

梅小含:“我······”

孔亚杰:“好好,不说了。你去更衣吧,下午咱们去看大志。”

下午,二人来到拘留所会见室。等王天洋由一个狱警带着走进会见室,看见从桌旁站起来的二人时,他笑一下:“孔老师……让你见笑了!”

孔亚杰叹了口气:“小含都跟我说了。我也救不了你,来看看。你记住这个教训吧!”

梅小含:“大志,你……是不是又挨打了!”

王天洋:“没有……”

梅小含掏出手机:“我给杨院长打电话,他朋友也不办事呀!”

孔亚杰:“小含,等一下。你这样不妥吧?”

梅小含:“你看,他左眼眶子都青了,那天我来还没有呢!杨院长说他朋友答应关照的!怎么会这样!”

孔亚杰:“小含,你和杨院长刚刚建立恋爱关系,不能以为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就对人家颐指气使。这不好。”

王天洋一惊:“姐,你恋爱了?!”

梅小含叹了口气:“那天来的杨院长,你见过的……你知道吗?常去地下通道的那个老太太,就是他母亲……我母亲换肾就是杨院长出的钱,当时我不同意,他背着我,把钱汇给重庆他一个朋友。他朋友转交给医院。他们都未留姓名,说是一个好心人捐助。我很感动……”

王天洋冷笑:“然后你就爱上了他?”

梅小含:“他妈早就有那意思。这次你出事,他也很尽力。我没说爱他,他向我求爱,我说……我也会爱上他。大志,我跟你说过,我心中另有所爱……”

孔亚杰急忙岔开:“大志,你师母见过杨院长,他还是比较不错的一个人,对小含也很好!”

王天洋:“姐,祝福你!只要你开心就好!”转对孔亚杰:“孔老师,谢谢你!我回去了!”

梅小含缓过神儿来,急忙把两大塑料袋东西塞到王天洋手里:“吃没了,姐再给你送来!杨院长说,有他朋友在这儿,我随时可以来探视。”

王天洋:“替我谢谢杨院长!”离去……

梅小含对孔亚杰:“大志今天有点不对劲儿!是不是在这里面受了什么刺激?”

她哪里知道,此刻王天洋的心已然碎成千万片!

王天洋知道梅小含那不是爱,是感恩,更让他不解和生气的是,明明是自己弄钱为梅母换肾,杨院长却说是他拿的钱?

他在重庆龙潭医院当护工,一有空就去其他医院乱窜,以期发现梅母。等知道梅小含已回京,立马让李博给他订火车票。李博说暂时没钱,晚上弄到钱再给他订。可还没到晚上,潘扬因母亲病危要回家,让他一个人照顾她爸,他不忍拒绝,就让李博把车票钱转给他,说归期难定。也多亏没走,二日后,他竟巧遇梅母和梅姑。

那天,他躲到医院走廊抽烟,见梅母和梅欣然走来,坐到椅子上。梅欣然说:“嫂子,你先坐会儿。今天透析的人多,咱们得等一会儿。我去下洗手间。”离开。

梅母点头,轻叹口气。

王天洋凑到跟前,问梅母:“透析怎么回事呀?”

梅母笑一下:“简单地说,就是把身上的血抽到体外过滤一下,把有毒物质过滤掉,再返回体内。这是治疗尿毒症的一种方法。”

王天洋:“尿毒症?”

梅母:“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来重庆打工?”

王天洋点了下头:“算是吧,我是北京人。”

梅母:“北京?我女儿也去了北京,在艺术学院读书,还在那儿当了模特。北京花销大呀,我女儿还行,一月有一万元的月薪。平时还画点画。可我这个病是个无底洞啊。唉,可怜我女儿小含了!”抹了抹眼泪。

王天洋:“小含?”

梅母:“我女儿叫梅小含。”

王天洋激动地摸了摸鼻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差了?

梅母问:“你怎么了?小伙子。”

王天洋掩饰:“我……这两天感冒,鼻子不通气。我们工棚四面露风。”

梅母:“都不容易呀!我知道,我女儿一定吃了不少苦,可她从来对我都是报喜不报忧。可我又偏偏得了这种病,治不起,死不起!明知道会拖累孩子!”

王天洋:“我听说尿毒症可以换肾呀?”

梅母:“是可以换肾,可得三十几万。对我们是天文数字!唉!”

梅欣然走回来:“走吧,嫂子,我看差不多了。”

二人走向走廊一侧的透析室……

王天洋尾随跟着。

梅欣然和梅母开了透析室的门。梅欣然:“大夫,你看看楚萍什么时间透析?”

大夫:“再等十分钟吧,七号床。”

王天洋自语:“楚萍。她就是梅小含的母亲!”悄悄离开。他来到售药窗口:“你们院长在几楼?”

里面一个女的:“七楼。”

王天洋:“谢谢啦!”离开,心急火燎,跑步梯来到七楼,找到院长办公室。敲开门,问一个秃顶老头:“您是院长吗?”

院长怔一下:“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王天洋:“你们医院有个病人叫楚萍的,是个尿毒症患者,在这透析……我想为她换肾,大约得多少钱?”

院长站起身:“这不太好说,因为得看病人的具体情况……”

王天洋:“五万美元够不够?”

院长:“五万美元?当然够了,用不了那么多。一般情况呢,四十万足够……”

王天洋转身出屋,在走廊给苏珊打电话,带着哭声:“妈,我,天洋……”

苏珊惊喜的声音:“儿子!哭啥?你怎么啦?”

王天洋哭泣:“妈,妈……你儿子我快死了……妈……”

苏珊惊慌的声音:“儿子!儿子!你跟妈说,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妈马上回国!马上!儿子!你快说!”

王天洋抹了下泪:“妈,你别害怕!你听我说,我在艺术学院爱上一个女孩。她也爱我。她家是重庆的。前几天她突然提出和我分手。因为她妈得了尿毒症,要换肾没钱。她就答应嫁给一个大款。后天就举行婚礼了……妈!你今天最晚是明天能不能给我汇过来四十万!汇过来,我就能把她从大款手里夺回来!不然,她结婚,她说在新婚之夜自杀,我也会陪她自杀!”

苏珊:“没问题!没问题!快说往哪儿汇,妈马上就去给你汇!四十万够吗?”

王天洋:“够了!够了!你等会儿······”他又进了院长办公室,把手机递给院长:“我妈在国外,她要往医院汇款。我不知咋汇······”

院长就把医院财务科的电话告诉了苏珊。

大约三十分钟后,王天洋接到母亲电话:“儿子,钱我已经给重庆龙潭医院汇过去啦。境外汇款慢,我让朋友从北京给你汇的。”

王天洋:“太好啦!老妈真给力。”

苏珊:“儿子!你放心!不管你有什么困难,出多大的事,妈永远都支持你,妈永远是你的后盾!因为妈知道你懂事了,长大了。妈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物!妈会有以你为荣的那一天!儿子……”

王天洋:“妈,别说了!我有空再打给你。”

这时院长已接到财务科电话,北京一家公司汇来的四十万已到账。

院长问王天洋:“你是要捐款?”

院长的话提醒了王天洋,他正愁不知如何对梅小含解释,就说:“捐款,为楚萍匿名捐款。谁问,你对病人就说是一个好心人捐款就行了。”

院长:“如果病人用不了那么多钱,剩下的钱我们得还给你呀,你不留姓名和联系方式?”

王天洋:“怕钱不够……?”

院长:“我是说够是够了,可能用不了那么多,剩下的钱?”

王天洋:“剩下的就好办了!剩多少就给病人呗!院长,请您一定给我保密,一点也别透露出去。”

院长笑笑:“我一定给你保密!今天我们就安排病人住院,一旦有配型合适的肾源,马上给她手术。病人叫楚萍是吧?”

王天洋:“对,楚萍。”

院长在台历上记下:楚萍,尿毒症。

王天洋:“那我告辞了!多谢院长。”

院长取过一张名片:“可以随时和我联系。”递给王天洋。

王天洋双手接过名片:“再见,院长!你是个好院长!”

这就是王天洋捐款的全过程,可他妈的那个杨院长却在他种好的树上,摘去了桃子。王天洋心里真是又气又恨。

可这其中的曲折,梅小含怎能想到呢?

梅小含和孔亚杰离开拘留所,打车回画室。在车上,接到李博电话,李博说联系不上王天洋,向她打听。因身边有孔亚杰,她不好多说,就约李博晚上吃饭细谈。

晚上,李博应约来到“清水涮”,见到等在桌边的梅小含。

李博一坐下就问:“姐,他是不是出啥事啦?”

梅小含:“他被抓了。自己要打那个男乞丐,结果男乞丐被车撞了·····”

李博:“活该!净瞎折腾!本来说好我找人收拾那家伙,他自己动手了。从重庆回来就老吹,说自己一拳头能打死一头牛……”

梅小含:“重庆?他去重庆干什么?”

李博顿觉说漏了嘴,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姐,大志……他不让我说,我说了,他非杀了我不可!他……我真不能说!”

梅小含笑一下:“我保证不出卖你呢?”

李博:“那我也不能出卖他呀!”

梅小含故意板起脸:“那你不说,我要是生气呢!”

李博为难地:“我还是说了吧。但你要保证两点,一是不要生大志的气;二是保证不出卖我。”

梅小含举起右手:“我保证!”

李博:“那天你一上飞机,他就流泪了,说你肯定不会再回来了。他说你把钥匙都给房东了。他不听我劝,立即就去火车站,坐火车就去了重庆。他走到急,买的站票·······”

梅小含惊呼:“四十一个小时啊!”

李博:“他说你母亲病了,怕你回去着急上火,他去,想帮你分忧解难。可你关机,他到重庆一直联系不上你。他走的急,钱又不多。我给他出主意,让他各医院去找,希望能碰上你……他买了张重庆地图,各医院去找。他没多少钱,又不知在那呆多少天,不敢住旅店,就在医院给人当护工,不要工钱,人家管他吃饭,睡觉就在医院走廊椅子上······”

梅小含眼里涌上泪水,急切地:“后来呢?”

李博:“后来,你给他打电话,说你回来了,他怕你担心,撒谎说回农村家里了。可他当时连回来的火车票也没钱买。我当时手里也没钱,怕我妈惦记他骂他,也不敢和我妈说。我让他给你打电话,想让你家人帮着买张火车票。可他要面子,不干。他说自己想办法。后来我给他订了票,可他又离不开那照顾的病人。在后来怕你打电话没法说,干脆关机了·····”

梅小含眼中泪光莹莹,取过纸巾擦了擦:“他真是吃了不少苦……难怪回来黑瘦黑瘦的。”

李博:“可他还觉得挺美!说自己这次出门,锻炼得特有劲儿!”

梅小含在包里取出一沓钱,放到李博面前:“李博,这是机票钱。我说回重庆后寄给你,可我回来的快,回来又一直没腾出时间……”

李博:“你先花着吧!我不缺钱。”

梅小含:“我有了,你收下吧。”

李博把钱掏进衣兜:“姐,你可千万别出卖我呀!他要是知道我把这事告诉你,他准和我翻脸!”

梅小含:“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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