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垢玉

十几年前。

仲夏时节，兰陵金麟台。

以金星雪浪著称的金麟台后花园中，一曲婆娑，酒盏推换。宾客往来，家仆手中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皆是贵重或不俗之品。

各方仙门世家齐聚金麟台，云梦江氏，姑苏蓝氏，清河聂氏，岐山温氏……是当年金子轩降生或满月礼时都不曾有的待遇。

金光善和管家迎接众宾客入座，在室外大摆宴席，当然不是赏花这么简单。

传闻兰陵金氏幼女降世时，天有异象，九龙旋长空，五凤绕屋梁。

凤象者五，龙生九子。

贪狼星动。

福祸相倚。

不光是金光善一人措辞，而是众家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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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金子岚哪里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分明就是个金娃娃。当时人人谈到兰陵金氏，十句有八句不离金子岚。

陪同大哥蓝曦臣的蓝忘机放下礼物，拿起佩剑同蓝曦臣说了声就离席而去。

金麟台的后花园装缮得富丽堂皇，整个花园除了牡丹就是牡丹，百花争奇斗艳，看得蓝忘机两眼发晕。

越往离宴席远的地方去，啼哭声就越清晰。

蓝忘机趁婢女们不注意，闪身迈进房屋。

床边放了一架玛瑙石打造的婴儿床，他向婴儿床走去，金丝被中裹着一团嫩玉，呜呜地喊叫，害他以为是金氏藏了被虐待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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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金氏小小姐灵智开得早，才刚满月，见到好看的人就要人家抱。蓝忘机想到这应该是金氏的小小姐，但他才不信有刚满月就会分辨外表美丑的婴儿。

女婴眉间缀着一点丹砂，见到有人来便停止了啜泣，向看着自己的人张开手臂。

蓝忘机半信半疑，脑袋凑近女婴，没想到突然冒出一节白藕从他额头扫过，蓝忘机被惊得退后好几步，只感到额头凉飕飕的——抹额！

蓝忘机只见婴儿床里小胖手在空中荡来荡去，手中紧抓着蓝忘机的抹额，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蓝忘机拽下腰间灵玉无垢来换出抹额，躲进床下，险些被发现。

趴在床底的蓝忘机瞪着床上咯咯笑的女婴，他迟早会把无垢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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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垢玉，金子岚原不知晓从哪里来，是回去后蓝曦臣发现蓝忘机的无垢不在了，才问出这些事，转而告诉金子岚的。

其实，许多有关蓝忘机的事，金子岚都是从蓝曦臣那里得知。

三家相互有婚约，金子岚从小便与江氏姐弟和蓝氏双璧走得近，但儿时每次金子岚一来姑苏，蓝忘机要么躲着不见，要么在后面静静看着金子岚和蓝曦臣的种种。

金子岚还小哪有什么所谓心意，困住蓝忘机的，仅仅只有那一纸婚约吗？

他的隐忍蓝曦臣看在眼中，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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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知是谁先想起儿时往事，金子岚紧攥着岁寒剑柄，剑灵嗡鸣着回应着主人的情绪。

金子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碎了的无垢被蓝忘机一块块拾起，小心包在手中，他试图用灵力修复碎玉，试了许多次却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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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金子岚辗转反侧，第二天收到通知，仅“领罚”二字。

雅室堂前，是站如松树的蓝启仁，蓝曦臣和蓝忘机，以及跪在地上的魏无羡等人。

上一秒嬉笑打闹不成体统的三人，下一秒就趴在地上哀嚎，魏无羡见金子岚要跪下去立即阻止。

魏无羡小辞昨晚滴酒未沾！你说是吧蓝湛？

魏无羡拿准了蓝忘机不会罚金子岚，没想到蓝忘机竟视若无睹。

金子岚也不肯接魏无羡的话，只是跪在他身旁，冷声道：

金子岚昨夜带酒的虽是魏无羡，可提出聚众饮酒作乐的是金子岚，子岚甘愿受罚。

金子岚低头软下声线对一同受罚的几人道：

金子岚蓝氏戒尺是由实木所造，被打的时候千万别硬挺着。

听了这话的江澄悄悄垮了刚才笔直的背，这时的江澄还是懂得什么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

聂怀桑金子岚你这是挨打挨出经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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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注视下，蓝曦臣撩开衣袍，跪在金子岚身旁。

蓝曦臣叔父，金辞与我有婚约在身，此次来蓝氏听学，是宗主教导不力之过，亦是曦臣之过，曦臣应代金辞受罚。

蓝忘机一声不吭，目光躲过金子岚，也跪了下去。

金子岚想不到，她滴酒难沾却和他们在一起喝酒，才是蓝忘机待她如此的原因。

金子岚不懂得，蓝忘机是从来不舍得对她恶语相向的。

蓝启仁气得胡须发抖，就是看出他们兄弟俩有意袒护金子岚也无可奈何。

一个家主蓝曦臣，一个蓝忘机，是要气死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