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温瑬玉,淡笑敛尘霜。
通透、清逸,温醇内敛。那是一种发自骨骼、无关风月的、凄风惨景也掩不去的光华。
那是心之所往,药石无转,久病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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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
天是近乎浸透了的漆黑,一如风冷至刺骨。
几颗稀疏零落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星星依然兢兢业业地、费力地闪呀闪,倒闪出一点风烛残年的萧索,在这荒郊野外两眼一抹黑的夜晚显得分外瘆人。
刺耳的乱鸦啼声此起彼伏,尖锐得仿佛把人心生生剜开往里倒灌寒风,连着不知还是否附在肉体凡身上的三魂七魄一起齐齐打颤。四下仿若无边的折角枫林在风中左右摇晃,本就形状奇特的叶子此时更显诡异,重重叠叠,交错丛生,生动形象地诠释着什么叫做鬼影憧憧。
她浑身紧绷地抱住自己的双腿,背虚虚地靠着一棵枯木不敢贴紧,死死地咬着下唇,努力瞪大眼眶,仿佛这样就能忽略掉不争气的泪水即将漫溢出来的现实。
忽然“嗖”的一声,一只乌鸦擦着她的脸侧掠过,带起一阵鬼气森森的阴风,她嘴唇都快咬破了,没忍住,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着的哭腔。身侧拳头紧攥,指甲嵌入手心,疼痛里跳动着尖锐的疼痛,维持着铺天盖地的恐惧中仅剩的一丝清明。
“哎,长殷,我好像听到个小女孩儿的声音?”
“好像在……哭?快去看看,可是谁家的女儿走丢了?”
一脚深一脚浅的踩树叶的声音和两个人声在这无边的枫林中分外突兀,她一个激灵猛然坐直了。
此时又听那两个人中声音略俏皮的那个忽然放慢了语速,吊着嗓子缓缓地对另一个道:
“你说,不会是狐妖女鬼什么的吧?这京郊猎场修建多年,倒也算得上是杀虐深重……”
虽然在极力营造一种恐怖的氛围,语气里却分明没有半分害怕。
声音温朗的那个叹了口气,听着让人感觉好像还翻了个白眼:
“啧,应危澜,你说你是不是闲得慌?一天到晚净忙着去茶楼听话本儿了,项上之物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还是该快去看看,万一真是谁家的小姑娘走丢了,这会儿恐怕正吓得不轻呢。”。
曲琅然虽然离得远,但她那儿刚好是下风口,顺着风也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紧绷着的肩膀一下子软了下来。
那两人约莫是前来参加围猎的京中权贵公子,出于少年人的好奇,一直深入,直到至到了这如此偏僻的一角。听口气,大概还是打算帮忙带她出去的。
刚松了一口气,再仔细一想,她忽然又慌了起来。
那自己……这样……怎么解释?因为不想跟自己那个总是想用眼神杀掉她的表哥呆在一起,自个儿跑开结果忘了自己是个路痴然后迷了路直到现在都没能出去吗?
还有,那她现在是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子一样坐在这里等待救援,还是大喊一声“啊!二位兄台小女子我在这里啊!”
刚刚有了一点异性观念的小女孩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羞耻到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