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傍晚,阿飞闲着无事,从密码箱里掏出来尘封了一年的红色六号球衣,把上周在超市买的篮球放在电动车的脚踏板上,独自一个人骑着电动车,去永侯中学打篮球。
学校在文化广场附近,面积很宽敞,建筑也很新,篮球场在田径场的隔壁。因为是周末,打球的学生挺多,不过也不会像高中时候老家的学校那样,找不到一个打球的位置。阿飞选了一处地面有些凹陷的没有人玩的场地,独自投篮,慢三步上篮。阿飞猛然发现,自己上篮的速度已经不似当年了,高中那时候,跳起来巴不得摸到篮筐,跑起来救球的时候差点飞出场外去,上反篮、挑篮都轻轻松松,不知疲倦。现在只是投一投定点的中距离,然后慢悠悠地把球捡回来,换个四十五度角,继续投篮。阿飞想起来上个月单位组织的体检,自己的体重已经由在学校时候的120多斤,飙到140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上班久坐和经常吃喝的缘故。肚子有些鼓起,脸和脖子也胖得明显圆了一圈。练了二十分钟不到,阿飞就出了不少汗,有些累了。搁以前,都会去找对面篮筐的学生组队打两个比赛,现在对他们则有些敬而远之。阿飞有些感慨,他抱起篮球,往学校门口的方向走出,电动车停在大门口。正是下午七点钟,远处夕阳照在群山上,面前的高中生在激情地打这3V3的比赛。阿飞不觉想起了高中的那个最后一起打球的傍晚……
那是高考前的一天,学校给高三学生放了一天假,说是为了劳逸结合,让大家调整好心态。这在平时可是难得,平时早上七点,雾气朦胧的时候,阿飞就要起来,去上早自习。晚上十点多,小区的房东都关灯睡觉了,才响起下晚自习的铃声。一周也就只有周日下午和晚上,半天的假期。
这难得的一天假,阿飞几个补习生朋友也和平时一样,先是去打篮球。篮球在方子哥那,吃完午饭,他总是要小眯一个小时,然后抱着球,来敲阿飞和华子的门。阿飞和华子租的房在小区最前面一栋。他们几个人出门必须要经过阿飞这边,于是阿飞和华子这,就成了各种活动的大本营和出发聚集地。他们几个人,高三的时候都是一个班的,补习这一年,为了方便,就相约一起在学校对面租房子。三三两两搭伙,阿飞和华仔住,牛哥和小强住,还有方子,亮子,涛哥等人。
去打球的时候,一般是先到阿飞那聚集,芳子哥老是来得早,一边使劲拍门,一边大喊他俩起床,惹的华仔一脸嫌弃。开门进来后,方子哥已经穿好了他的沃特球鞋,武装完毕,蓄势待发。可是发现人数又不够,至少得凑到6个人才能分队。然后先到的伙伴,就分头行动,一个个打电话。直到亮子、牛哥,一个个都来了。运气好的话,小强偶尔也会来,或者隔壁班热情的小文。知道我们要去打球,也赶来凑热闹。
要去打球,阿飞赶紧穿上那双和方子哥在专卖店合买的,三百多块两双的沃特鞋。阿飞还买了一件加内特的五号球衣,不过大部分时间,都不好意思穿出去。人员集合完毕,一声令下,大家就全军出发,走过马路,进了校门,亮子边运着球耍帅,边往学校的篮球场走。方子说:“他妈的别“纳”了,待会都没位置了”,快到篮球场的侧边有一个断崖,几个人都冲着劲翻了上去,走一下捷径。翻不上去的朋友,只能继续往前,多走几米路,从前面更矮的地方爬上来。
到了篮球场,还好只是下午三四点的时间,靠里的位置还有几块场地。大家选了一个地面塌陷没那么严重的地方,把球往篮筐一扔,宣布“主权”,接着便各自热起身来,随便投投篮,上几个空篮。几分钟后,就提议开始用手心手背的方法来分边了。阿飞和方子哥总分不到一队。他老是利用强壮的身板往内线冲,还有一手中投,虽然姿势僵硬了些,但带着点后仰,偶尔命中率还行,防得瘦瘦的阿飞是真费劲。牛哥则是扮演得分后卫的角色,一般情况下,他是一个埋伏在左侧边角的射手,一直在要球,但能给到他的机会不多。方子哥不传球给他,他就开始嚷:“芳仔,你他妈的,给我啊,我空位啊”。接到球的时候,牛哥要先往前运一步再出手,动作频率忒慢,但还别说,出手的刹那感觉很稳,姿势和弧线都对头,命中率也很不错,经常能贡献最后一击。亮子是默认的SG--控球后卫,运球技术不错,胯下运气加crossover,耍得一般的防守人根本没脾气。可能是师从科比,经常高难度出手,进了就是好球。连别的班级一起来打球的玩伴,都对他赞不绝口。不进,其他队友只能做看客了。至于华仔和小强,大部分情况下,是站在外线找个空位,等人传球,难得接到球后,就往篮筐方向一扔。不过,也别想那么简单出手,他们两因为投篮弧线比较低,一拿球,大家都等着冒。虽然偶尔还是有大力出奇迹的时候。
差不多六点钟,大概玩了两个小时后,大家都累了,就抱着球回去。路过学校的小超市,每个男生买了一瓶冰冻的润田,大口大口得往嘴里灌。到了小区门口,大家约了个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各自回去洗澡。洗完澡,正打算去吃饭,突然得到一个振奋的消息。一个伙伴说:“班上有女生约我们去岚山岭玩”。然后阿飞几个今晚也没和之前那样,在随意餐馆、或者大眼那里炒几个菜。便马上充满期待地走到学校门口的公交站旁,去等班上的几个女生出来。
两拨人碰头后,阿飞一行大概有七八个人。分成了三辆出租摩托去往县城。出租大伯说,“去岚山岭,八块钱!毛讲价”。于是,大家暗地推荐方子哥作为砍价大使,一顿操作后,砍到了七块,便上了车。华仔几个瘦点的,就只能挤一挤,三个人坐一辆摩托,坐在外面的那位,双手握着摩托车后面的货架。方子哥,和他喜欢的那个女生上了一辆摩托车,引得大家一阵嘘声。
车队沿着湘江东侧老城区马路开去,一路上要经过一座八十年代的老车站,还有那个和数学老师同名的常青花木场,然后在一片葱郁的山坡上下了车。这是岚山公园新修的后门,一条三米宽的水泥路沿山而上,门口的花圃附近,停了许多车辆。阿飞在想,也许也是高考前一天和我们一样,来岚山放松一下的学生吧。果然,在门口就遇到了山古他们几个人,是华仔他们补习班的同学,阿飞因为在B班补习,所以和他们不熟,只是偶尔一起打球认识。华仔和阿水与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往山上走。在路过门口那个拦车杆的时候,阿飞记得,几个人是跳着跨过去的。那跳起来的场面和兴奋劲,阿飞还历历在目。
几个男男女女,边走边聊天,聊的什么也大体记不清了,多半是一些寒暄之类的,因为那时候还比较羞涩。路上,大家经过一个有山泉水的地方,城里人提着一个个空桶子,开车来这排队装水。方子他们几个窃窃私语道:“咱们农村老家天天都是喝这个,有什么好稀奇的,他们城里人真是不一样啊”。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的岚湖。湖的堤坝上,修了一个两层的阁楼,大家爬上二楼,一览县城两江交汇的全景,指点着学校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