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答应蔡文泊让他迎娶邱文艺为妻的要求,还有另一层不为人知的原因。霍夜辰和邱文艺已经认识十五年了,当年黏着他“哥哥”“哥哥”叫的小女孩转眼就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霍夜辰七岁,邱文艺五岁时曾有过一面之缘,因为霍恩泰要跟邱弈帆谈商业合作。
如今回忆起记忆仍旧如新,小奶团躲在邱弈帆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他,然后盯了好一会儿才敢出来牵起他的手跑向外面。
小奶团异常兴奋,而他始终瘫着一张冷脸,不给她一丁点表情,尽管如此小奶团还是“哥哥”的叫得欢,丝毫不惧怕他。
“他们都说冰糖葫芦儿酸,但它酸里面裹着甜~”
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推着车子缓缓走来,歌声也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小文艺身边。她眼巴巴看了很久,小手拽着小夜辰的衣角不愿意松开,仰起小脸,渴求地看他。
小夜辰被盯得有些发怵,瘦小的身板拎起小文艺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哥哥,我要吃糖葫芦嘛~哥哥!”
回忆戛然而止,如果当初他满足她的愿望该有多好,说不定她会记起他。
“我想吃糖葫芦。”
“糖太多,吃了容易长蛀牙。”
“不如,”男人靠近女人,凑到她耳边:“吃我吧,我看起来很好吃,色香俱全。”
时间倒流,再来一次的话他会这样大胆的勾引她,毕竟童养媳要从小培养。
如果他买了一根糖葫芦送给她,她是不是会将这个恩情记很久?
可是,这世道哪有那么多“如果”,时间更不会倒回去,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
穿梭在车水马龙的人们怎么会驻足观赏沿途的美景,又如何静下心去思考曾犯下的过错。每个人都匆匆忙忙,一批又一批,时代更替这个规律也丝毫不受影响。
霍夜辰这一病就是一个星期,夜里反反复复发烧,嘴里还呢喃着邱文艺的乳名。
分公司失去了主心骨,霍骞便派霍恩泰去兼顾一下,免得落了把柄在股东们手里。
倒是一向慈眉善目的罗韵忍不住埋怨了霍恩泰两句,她也不敢明面上对霍骞表示强烈不满,只能边修剪院里的树枝边抱怨怎么就不能派霍瑾锴和霍覃轮流照看分公司,那兄弟俩虽说没有霍夜辰的大智去管理这庞大的公司,但头脑也若愚吧,又不是不好使。
罗韵一直碎碎念了好几天,总算是盼到霍夜辰出院。她也算是功不可没了,在此期间补品可没少送,都紧着燕窝这一类补血益气病情恢复快的送。
邱文艺依旧是杳无音信,手机关机压根就联系不上她,也没法定位。
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霍夜辰一拍脑门,沉着脸,大步流星的走向车库,选了辆速度很快的越野,争分夺秒地行驶在马路上,一秒钟也不敢耽搁。
他怎么就忘了这么危险的一号人了呢?
乔安娜,你最好祈祷人不在你手中,否则……霍夜辰眼底露出阴鸷的神色,暴风雨正悄然而至,等待乔安娜的只会是腥风血雨。
正坐在家中的乔安娜打了个喷嚏,警铃大作,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脸上显露出一丝慌张和惊悚来。
地下室
冰凉潮湿的地面上跪着一位模样俊俏的女人,身上有些脏兮兮的,脸上沾了些泥泞,但也不难看出她如西施般漂亮迷人的五官。
她唇色有些发紫,身体还有些颤抖,许是地下室阴冷潮湿的缘故。
美丽女子身上还穿着纯蓝色的婚纱,脚上一双水晶高跟鞋。
乔安娜看了眼我见犹怜般孤零零跪着的邱文艺,忽地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掰正她的头颅好让邱文艺正视自己。
邱文艺紧咬着唇,愤恨的横了她一眼。
“外甥女啊,姨妈也是迫不得已的。”乔安娜流露出痛惜的表情。
她抬头望向某一处,“可能我真的该死吧,像我这样罪恶至极的人早该去见阎王了。”她给自己贴上“恶毒”的标签,末了,她又补充了句:“我错的离谱啊!”
邱文艺低垂着头,良久才道:“你绑我来的目的就是向我发牢骚?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何不敞亮点打开天窗说亮话。”
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这样僵持着,对双方都没半点好处,耗时又耗力。
乔安娜自然也不喜欢这么僵着,索性撕破了脸皮,从袖子里掏出一支注射器,里面装着红色不明液体。
她见准时机,对着邱文艺裸露在外的肩膀扎了进去,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她按下注射器的另一端,霍夜辰就带着一众保镖闯入,团团围住了乔安娜,她惊愕愣怔住,还未反应过来那只握着注射器的手就被踹了一脚,她吃痛的松开手。
霍夜辰命人将乔安娜押起来带了出去,他蹲下身,将邱文艺脸上很脏的地方用手轻轻擦拭,不多时她整张小脸就又恢复如初,白皙光滑,杏眸呆滞片刻就又一片澄澈,像甘泉,无辜清纯。
“没事了。”霍夜辰舔了舔唇,嗓音暗哑,富有磁性,专属于他的气味穿过邱文艺的鼻子,他刚从外面进来,周身还充斥着冷气,让他明媚起来,好像与光同尘的王子来接他的公主。
俩人距离很近,能清晰地听到彼此重重的呼吸声。
霍夜辰挑了挑眉,先是给她松了绑,邱文艺活络了一下手腕,男人随后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女人身上。他一身黑色西装西裤,打了领带,颧骨英气十足,剑眉锋眼,高梁薄唇,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看着她时含情脉脉,似要将她吃干抹尽。
“霍夜辰。”邱文艺眼眶泛红,委屈的很。
“我在。”他如愿以偿的摸了摸她柔顺的秀发,答道,极轻,落入她的耳中别有一般风韵,从他嘴里说出就成了世间最动听的两个字。
邱文艺扑进霍夜辰怀中,小猫咪似的蹭了蹭他的肩颈,呢喃一声“老公”。
霍夜辰身体微怔,把她抱得更紧。
依偎了半天,他抬脚要往外走,邱文艺拽住他的衣角,轻轻晃着,撒娇道:“我好累,脚疼。”
霍夜辰闻言,半蹲着,把她抱在右腿上坐着,将她的高跟鞋脱下,邱文艺羞赧的扶着他的后背。 她双脚都磨破了皮,脚踝还有些擦伤,霍夜辰不悦的颦眉,剜了她一眼,语气也有些生冷:“不能穿高跟鞋就换双平底鞋,逞什么能。”
邱文艺扁扁嘴,示弱道:“知道了,下次会注意。”
得到满意答复,霍夜辰才抱起光着脚的邱文艺。
“鞋。”邱文艺出声提醒。
“扔了。”
“那是白花花的银子买的,扔了怪可惜的。”
邱文艺话里嫌霍夜辰花钱大手大脚的韵味不言而喻,但并未惹他不快,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再买就是,咱家不缺这点钱。”
邱文艺顿时无言以对,默不作声了。
看到她吃瘪,他勾了勾唇角,心情愉悦,就差哼上一首歌了。
昼夜更替日月如梭,时间如流水,又一连过了几天,相安无事,一切都循规渐进的进行着。
邱文艺回到别墅后的第六天,她突然开始犯恶心,一闻到刺激味蕾的油腻食物就呕吐不止,而且还是干呕。
没有办法,霍夜辰推掉了下午的会议陪她去了医院做B超。
检查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邱文艺忍不住咋舌,暗戳戳吐槽他可真厉害,井然有序的规律被打破了。
在俩人结婚前一天霍夜辰忍不住,他们便搞在了一起,却不想一次就中了大奖。
被大奖砸中的霍夜辰还没从喜悦中回过神,顾不上怼她,忙走出去打电话给霍骞,“是的,爷爷,千真万确,文艺她怀孕了,两周了。”
打完霍骞的还不忘记给蔡文泊也打一个,“蔡老头,你要抱外孙了。”
自从被霍夜辰从乔安娜手中救回来,邱文艺感恩戴德对他百依百顺,越发的离不开他,她心里感叹,他的光辉如此光而不耀,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上的,也是。
身怀六甲的邱文艺自然是收到了来自各方的祝福,霍瑾锴对她说:“大格局既成,利可易兼得矣。”
邱文艺起初并未明白,琢磨半天才恍然醒悟此话的深层含义,难免高看这位大哥两眼,这话实在高明!
霍夜辰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他有被需要。或许,在他看来,需要是一种本能,被需要才体现了有价值。
二十一岁的邱文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大年三十那天,家人闲坐,辞旧迎新,旧疾当愈,新年可期。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所有将来皆为可盼。
霍夜辰说:共朝朝暮暮伴岁岁年年,祝你,祝我,祝我们。
烟火起,照人间,手中杯,敬此年。
然后霍夜辰带她去集市买了长明灯,用笔在上面写了一句:唯爱卿,至死方休。右下方署上他的大名,遂放飞于半空中,情意绵绵,不得不说,被宠爱的感觉好爽。
生命的本质在于历练,修身养性。三千水暖,不及她回眸的一颦一笑。
他盯着长明灯,敛去锋芒,轻轻道:“所求皆所愿,所行皆坦途。”
(2023年4月21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