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呼... ...」

謝楓左右拖著一個箱子，小心翼翼把東西搬回房間。

今天是星期六，公司例休。空曠的辦公室只有呼嚕呼嚕的滾軸聲。

打開鎖，是一套套的絕版lo裙。

這兩箱大概夠自己抽三十年藍寶路吧... ...

眼尾瞥過手錶。

8點45。

提起手袋，推門離開。

「叮」

早上的大樓難得靜悄悄。雖說假日也有蠻多人在這出入，但時間還早，現在升降機裏只有她一人。謝楓盯著鏡門的倒影。頭頂的數字緩緩變小。

高挑的身材，配著一身藍黑色西裝，中分劉海梳理整齊，她今早還特意把頭髮盤起。

這麼一看，多麼像個普通商人。

平常、務實... ...

謝楓想起剛才那件「金絲雀」。

手拉扯著無形的裙擺，腳一前一後的擺弄著，似極一位優雅的公主在敬禮。

立身看著倒影，還是那件死氣的正裝。

好看的眉頭鎖起。

「叮。」

門一開，眉頭更是深皺幾分。

「... ...陳太太。」

女人提著手帕，臉上的油光彷彿永遠都擦不乾。

「公主，小楓公主！」只感一團軟呼呼抱緊自己大腿，「唉，今天沒有穿公主裙嗎？」

謝楓彎身，學著他的奶聲奶氣：「是啊，公主殿下今天微服出巡呀。小王子呢？今天是要去哪啊？」

龐大的身軀試圖隔開兩人，陳大媽顯然不耐：「謝小姐，請你別再灌輸那些亂七八糟給我家兒子。」

「媽... ...」小陳豪拉扯她的衣服，似是哀求。

大樓有一間學習中心，魔鬼式操練課程在小區出名，更是有不少學生考上名校的佳例。不少家長因此慕名而來。

將勤補拙雖說好，可加練也得看人的能力。看到那張可愛的臉蛋上那道黑眼圈快要發紫... ...謝楓不自覺心疼。

「叮... ...」

人眼看一大一小快要踏出門口，謝楓忍不住開口：「陳太太！小豪子好像好累，不如讓他休息一天吧。」

「謝小姐！我想不需要你教孩子。哼，以為換了套正裝你會正經點，誰知道還是那幅鬼模樣。整天把自己的當成公主，神經... ...！」

門無聲關上，隔絕門外的聲音。電梯再次寂靜，射燈映照她單薄的背影。

「叮」

「噠噠噠」

腳下的黑高根猶如刀刃，每一步似是踩著單線般難涯。腳步歇然停止，高挑身形靠在玻璃窗。

灰濛的天空，盤纏混沌的墨水，空氣瀰漫霉濕，鬱悶讓人發瘋。

回過神時，手中的煙顯然已點燃許久，白霧融入稍微緩解煩燥的濕意 。

年少逃課大半都在雨天。沒有特別原因，也沒什麼好幹，一個人傻傻地淋浴在雨下，然後喘不過氣地馳奔在街道上。放肆大笑，上氣不接下氣不明地大聲吶喊，打濕的劉海緊貼臉龐，匯流的水滴交疊淚痕回歸大地。

心跳勒緊發疼，血液像在燃燒，渾身像是火爐，把打在身上的雨水瞬間蒸發。

不知不覺她停在一個十字路口。行人紅燈示意車輛行走𣈱通，一架一架的黑影像是流逝的時間，怎麼也抓不住。雨水洗滌球鞋上的泥巴，腳步試探性向前... ...

「嘶... ...」

散落煙灰恰巧滴到腳背，火光已燒至銀圈。

謝楓探手，火光在雨下，滅了。

「可惜了。」保安大叔向她問好：「一根煙好端端，浪費了。」

「是啊。」她抬頭看著那片天空。

「可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