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虞晚到家的时候,黑夜已经覆盖了天空。
她把冰淇淋随手丢进冰箱后一头栽进床里,没开灯。
她不怎么吃巧克力,那东西刚吃特别甜吃多了特腻,慢慢的连带着巧克力味的东西也不怎么吃了。
可偏偏王零朝第一次请她吃的东西就是巧克力冰淇淋。那时候她心大,觉得喜欢的人请客吃什么都香,加上那会只是不怎么吃巧克力,不是不爱吃。
可现在是真讨厌的很。
我恨你,连带着你的一切,都恨。
桑虞晚家,屋子不大,布置的很漂亮,月租,地段很好,就她一个人住。
床头柜摆着一张稍微泛黄的全家福,年轻的夫妻抱着年幼的女儿,一派和睦。
桑虞晚,父母双亡。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爸妈死了以后,自己被母亲的发小徐许阿姨带走了,许阿姨一家心疼她,从小到大也都真心待她。出事之后许阿姨的丈夫祁叔叔火速帮忙处理好那些遗产问题,然后一直细心抚养她长大。
那年她才七岁。
桑虞晚知道他们真把她当女儿,这么多年也都很争气,活的很阳光很努力,努力忘掉过去的悲伤和阴影,虽然是没心没肺了一点,但起码能够快乐,不让身边人担心,这样也挺好的。
四年前一个人从上海转来现在的城市参加中考,从那开始,她就一个人生活了。虽然很想家,很想许阿姨祁叔叔,但这是父母长大的地方,她更想来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还好,亡爹亡妈留的遗产丰富的很,分给许家一半以报多年养育之恩,剩下的数字也依然可观。
没心没肺也不是一无是处。
徐阿姨说,她一个人会孤单,强行把跟桑虞晚同年级的儿子祁许也塞过来陪她一起上学。
他们俩不熟的,因为他从小都在这里生活,不跟爸妈住一起,所以见面的时间不太多。但他是个阳光的人,刚见面就和桑虞晚熟了个透。
也挺好的…自己有家人……
桑虞晚把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头埋进膝盖里,很深很深。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电话又响了。
桑虞晚眼睛也没睁一下,不想接。
看都不想看,碰都不想碰。如果还是他打来的呢?自己大概会犹豫吧。好不容易熬过了那样撕心裂肺的一段日子。
只要不见面,就能熬过去。
自己马上都要睡着了,电话还在响,吵的像门口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样。
她突然很烦躁的坐起来,拿起枕头狠狠的砸在手机上,那边就好像感应到了一样自己挂断了,再也没响过。
桑虞晚那样一动不动的那样坐着,保持着枕头砸落时的姿势,窗外的风温和的吹起窗帘,的指甲掐着枕头,隔着一层软软的布料陷进掌心,在黑暗里,少女轻轻颤抖着,眼泪吧嗒吧嗒的砸在枕头上,两小点合成一小滩。
最后她是被厨房的饭香叫起来的
该说不说,饭总是要吃的。更何况做的这么香。
“小祖宗你可算醒了,都九点了!”祁许腰上系着围裙,手里的锅铲不停的翻。
桑虞晚从冰箱里拿了杯果冻,倚在厨房门口边吃边看祁许做饭。
“祁哥,你做饭怎么这么香呢?明明骰子摇的特别六”桑虞晚咬着勺子,笑盈盈的调侃他。
自己第一次去酒吧就是祁许带着的,那天一直到半夜两点才回家,还向许妈妈撒谎他们在和祁许好哥们年级第一白子生通宵复习备考。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爱吃不吃”祁许很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桑虞晚把空果冻盒子扔进垃圾桶,然后走到祁许身边,靠着灶台掏他口袋。
“喂你干嘛?桑虞晚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啊告诉你!”
“祁哥,我家钥匙呢?给你钥匙你就乱开门啊?”
桑虞晚接着掏,掏一出来烟盒耳机手机一大摞东西也没瞧见自己家门的钥匙。
“谁乱开门啊,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明明是你自己不接,你说你是不是又以为是王零朝那混小子给你打的然后摔手机了?”
“祁许…”桑虞晚收拾着被她掏乱的东西,无奈的看着祁许,“我睡着了”
祁许关了火,把菜盛进盘子里自顾自的端到桌上,然后再绕回厨房,站在桑虞晚面前一点点,单手撑着她左边一点的台面,以高她半个头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蓬松的发顶,姿势暧昧极了。
“你眼睛都是红的”然后把桑虞晚手里整理好的东西塞回口袋,右手伸过她的头抽出来一双筷子,用筷尾敲了一下她的头。
“这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今天还有心思出去逛街?”他拉着桑虞晚去吃饭,“尝尝,糖醋排骨。”
女孩应声低头吃饭,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头埋得很深。
糖醋排骨,是桑虞晚从小吃到大的,小时候妈妈做给自己吃,后来许阿姨做给自己吃,现在祁许做给自己吃。
热腾腾的,很甜。
心里抽了一下,突然就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