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刘公公抬了抬手：“刘公公先起身。只是公公这空口白牙两唇一碰，教人怎的相信？”
刘公公依旧跪在地上：“老奴怎敢欺瞒沈大人，给我天大的胆子，老奴也不敢杜撰先皇懿旨，更不敢欺瞒沈大人您啊！”
沈青青紧盯着跪地的刘公公，后者身体微微颤抖着，不像是说谎。
她道：“刘公公也知道，孔鸠大人是何等人物，有罪当罚，无罪也不能冤枉了他。”
刘公公连忙点头：“沈大人说的是。不过这圣心如渊，老奴也不敢胡乱揣测，先皇原话就是如此。”
沈青青心中明了，只是嘴上仍没有应下，只是让小桃先送走了刘公公，说她已知晓此事，待考虑后再决定。
刘公公走后，沈青青叫了孔鸠出来。
沈青青不以为意的道：“刚才你都听见了吧，老皇帝要我杀你呢。”
孔鸠也懒懒散散，两手举起到头顶：“那就动手吧。”
沈青青捶他了一拳：“少开玩笑。”
孔鸠摸了摸下巴颏：“那老皇帝临死终于觉出不对劲儿了吗？”
沈青青：“可惜啊，只想明白了一半，也拜托错了人。”
说句实在话，沈青青这时候有点可怜老皇帝李闻政。人都说人之将死，会大彻大悟。李闻政倒也悟了，可惜没悟通透。
沈青青心中感叹道，他的死确实与孔鸠有些关系，但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御香阁每日送去的延寿参汤。
在本朝，御香阁是凌驾于太医院之上的制药机构，太医院的行医用药都是要先经过御香阁掌香大监过目的。
本就大限将至，沈青青特殊调制的延寿汤又加速了他器官的衰竭速度。
老皇帝死到临头都没发现吗，真够可怜的。
是这个他到死也相信的人，到死也没有看出来真面目的人，亲手加速了他的死亡。
沈青青又问孔鸠：“虽然老皇帝触不及真相，但也下了口谕杀你。依你看，此事如何解决？”
孔鸠思索了一小会儿，坦然道：“何须忧心。如今是治成身边的冯公公掌内宫大权了。”
沈青青并不认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公公在宫里少说四十年，比你我二人时间加起来还久。”
沈青青话音未落，孔鸠眼里迸出了杀意：“他老了，不如送他回家吧。”
沈青青有一丝愣怔：“刘公公罪不至死。何况这样做斩草不除根，朝堂还是有他的势力。”
孔鸠道：“斩草除根不是一时半会能做成的，不如擒贼先擒王。”
沈青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送走孔鸠后，沈青青解发沐浴。冷不丁又想起孔鸠那一瞬眼里的杀意，她叹了口气。
旧人不复，孔鸠有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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