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的门似乎就是一张屏障,将那股令人作呕的脂粉气全挡在了门外,屋内点着燃香,袅袅青烟缭绕在珠帘间,遮挡了那案上斜倚着的人。
清央抱着琴立在房间,只在进屋的一瞬看了一眼那黑衣的阴沉男子,他似乎正抚茶弄盏,看不清正脸,后便垂眸,盯着脚下的地微俯了身。
屋内的气氛莫名怪了些,两人都静默着不言语,也不看对方。
半晌,阴沉的男子才缓慢地开了口,声音也似气场般低的紧,沉的使人莫名颤栗:“你就是依湘?”他每个字都说着极缓,听不出情绪。
清央便应了“是。”等着那人下文。
茶盏磕在桌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那男子才像是才记起一样打量起了她,良久才吐出一句话:“这张脸也不怎么样……”
他像是失了兴趣班移走了目光,又转起了茶盏:“据说你琴弹的很好。”顿了顿,才补充道:“凰都一绝?”
“不敢当。”清央听不到时瑟的声音,也呼唤不出来他,料想到恐怕面前的人不好对付。以至于时瑟无法直接与她联系,一边思索着脱身之策,一边回道:“他人吹捧罢,只是略懂一二。”
“哑雀,会吗?”他点了个最常见的曲子,清央在原主片段的记忆中常常听到,点了头:“懂些皮毛。”
男人便指了指帘前的位置,后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琴横于桌面,人便跪坐在垫上。
她对于古琴一类并未接触多少,确实是“略懂皮毛”,指尖点在弦上,便心云流水般滑动起来,“哑雀”一曲是颇为忧伤抑郁的苦闷之意,咬文嚼字皆是讲究,她不唱,只弹,耗费的力气反而小些。
临近末,她手指的速度越发的缓慢,那苦闷之意在此刻平白消失,露出了半点凛冽的寒,不过片刻,转瞬又勾了尾。
男人便透过珠帘看着她,似是欣赏般,待曲毕,他才开了口:“你可知‘哑雀’一曲,为谁所作?”
“不知。”清央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是觉得这人无聊的很。
若是几番下去,她应过会儿便可退去。
“许氏。”男人勾着声音,似是有意撩拨般:“东巷许氏。那你再猜猜,他如今怎样?”
清央默了片刻,才答道:“继续作曲?”
男人低声笑了一下,声音颇为讽刺:“他死了。”
接着便撩袍起身,一手撩开了珠帘,露出了那张脸。
男人生的极为清俊,眼睛似是能勾魂夺魄一般吸引人,鼻梁高挺,苍白的脸庞衬的整个人有些病气,但那一丝瞬间就被周身的凌厉所攻破。
他就睁着那样一双眼睛,瞳孔乌黑发紫般深邃,注视面前的女子。
清央在他说出“他死了”之后,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
男人像是没看到她的异样,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许氏一生自以为扬善无数,笔诛奸邪,不过是蠢不自知,三两下就受人挑拨,居然想去刺探鬼界。”
他说出了最关键的词,果真见清央眸间有光一闪。
他笑了,一笑就有驱散这诡异气氛的样子:“蠢货上了当,后来落了个曝尸东巷的结局,你说惨不惨?”说完“啧”了一声,不等回答便转移了话题。
“不过你这琴艺倒是比这张脸说的过去多了。”
“过奖。”像是听不出来其中的讽意,清央起身行了礼:“大人既觉我长相不堪,奴家便退下,请大人多加留神,定能在楼内寻来美人。”说罢,她琴也不取,脚步匆匆便要离开。
若是寻常人定觉她是伤心而愤然离去,然而........
清央手搭在门上,便要拉开门。
“啪”的一声,刚打开的门缝咻然被抵上,与此同时银簪插入门间,利器穿透的声音却不及低沉的耳语惊人。
“别啊。”说话声便在耳畔,他低低接道:“上面这张脸不堪,但幻术低下那张,却是天下绝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