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林薄雾中,我们行了一日一夜,次日清晨便到了不周山脚下,把马交给了随行的店家后,我便带着他们向山上行去。
“姐姐,你们山上人多吗?”宁苒是京都长大的官家小姐,耳濡目染的多多少少也是听说过九曜生的名字,但是知道的却又是少之甚少,如今有机会了解,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了我好些问题。
“弟子虽多,但是真正能有机会入朝的却只是各宫少主和首席大弟子而已。更何况像我们北宫,少主和首席弟子都是我,所以一般其他的宫里派两人参加进京选,我们北宫便是我一人。”
“那只有姐姐你们一个宫派一个人吗?那岂不是很吃亏?”欣瑶在石阶上一上一下的蹦跳着,心里的问题好像一直道不尽似的。
“没有啊,除了南宫以外其他宫的首席弟子和我一般都是少主,这次进京选也就五人罢了。更何况我这次只需要同最终胜了那三人的优胜者比武。只要打一场就行。算起来我可是一点也不吃亏!”
“为什么姐姐你只需要比一场啊?”这孩子,一路上话就没停过,我一路解答地口干舌燥,抬眼山门已在不远处。
“可算到了!”我心想着,轻轻拍了一下欣瑶的头,这个小话唠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话好像真的过多了,赶忙停下看我。
“山上有我师妹,和你一样话多,马上就到了,去了以后我介绍你们认识,你有什么话就问她吧!”我揉揉她的头,牵起她向山门行去。
程砚还是一番登徒浪子的模样,拽着我的衣脚让我也牵着他。
“爱走走不走滚。”我瞪他一眼,走上前去。
今日守山门的弟子看着年生,估摸应该不是北宫的,我从腰间掏出腰牌,没等他们的“来者何人”说出口就递给他们。
“北宫陆筠。”我补充道。
“见过师姐。”与他们规规矩矩地互道完礼,我心里暗暗鄙夷着这山上繁琐的规矩,带着他们往北宫走。
距北宫还有不到百丈,松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把拉住我。
“松缪?哎欣瑶这就是也给你说的我的师妹,她……”我拉着她还想要给宁苒介绍,可是松缪却急急打断我:“师姐快别说了,你把沈纤竹带回来了吗?”
“没啊,我问了,错不在她……”
“什么?你没带回来?”松缪显得情绪非常激动,“齐悦都带着东宫刑司的大人来要人了!你不把她带回来?难不成要让刑司的人带你走啊?”
“刑司?你开什么玩笑?”我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且不说沈纤竹没有偷玉玦,就是偷了也需要北宫人亲自压去刑司,如今事情还没搞清楚就让刑司亲自来拿人,究竟是东西贵重还是某人动权知道我没有带人来?
“师姐!”我正思索,松缪重声喊我回神:“都这会了你还想什么呢?刑司的人来了可不会空手回去啊!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我回首,欣瑶一脸担忧,松缪这丫头说话向来喜爱夸大其词,估计这会儿这丫头以为天都要塌下来了。程砚也是,一脸正经地看着我。
“我总不能让沈纤竹一个无辜之人平白被冤吧!”我看着松缪,“我是北宫少主,宫主闭关期间门下弟子被冤,我没有查清是我的错,我也就有必要担责。”
“带这两位去休息吧!”我拍拍松缪的肩,“你师姐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区区一个刑司,大不了被吊着打一顿,又不是没被打过。”
安排完这些,此时眼前的北宫里头像是藏有妖魔一般,让人觉得顶上笼了一层愁云。九曜生刑司相比于宫廷牢狱,别的没有,折磨人的手段可是学了个十成十。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
看着早就在大殿等候的刑司和齐悦,我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北宫陆筠,见过刑司。”我颔首,行了个礼。
“陆少主,请问你亲自去抓的人呢?带回来了吗?”齐悦始终是那么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眼里充满了鄙夷轻蔑之色,说的话却营造出一种自己什么都不清楚的感觉。
“我了解到的事情和先前听说的大相径庭,所以考究过后便放她走了。”
“放她走了?”齐悦装作不可置信的样子,轻蔑一笑,“陆少主还真是云淡风轻的一幕圣人做派啊!莫非你是觉得她可怜,故意放她走的?”
“是。”我不否认,“我堂堂北宫少宫主,让门下无辜弟子平白受辱,被人监禁,明明是受害之人却还被反诬窃贼——”我看着齐悦,她见我目光投来,恍惚间匆忙避开。
“她自始至终所受折辱辛酸,我身居此位难辞其咎。所以我放她走。”
刑司微微抬抬袖子,打量自己袖口之余问道:“那依少宫主所意,是要——”
“代她受过。”我说道。“玉玦一定还在九曜生,我找到后会亲自归于原位,现在就先领了她顶撞死逃的罚吧!”
“好!”刑司看起来也不是多想蹚这趟浑水,唤人前来带我去刑司狱内。
“得罪了师姐。”
“无妨。”我跟着他们走,临出门的时候,我回过头看齐悦。
她本来眼里满是得意,见我回首又多了几分警惕。
“看什么看!一会受了罚看你还怎么在进京选里拔的所谓的头筹!”
果然是她,一切行为,应该都是为了这一步吧!我如果受了刑,或许严重那么对她而言便不足为惧了。那么玉玦,也应该在她住处附近。
“你可以一直看着。”我冷冷地说。
出门刚好遇见松缪赶来,她急着推开周围带我走的刑司弟子,我一把拉过她:“去齐悦住处附近找玉玦,沈纤竹的住处也不要放过,还有原来放玉玦的地方。”
“我没事,别担心了。”我松开她,跟着刑司狱的弟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