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晓星尘看不见,却听得分明,不知道为什么,晓星尘又想到了薛洋。
从前刚刚来义城那段时间,他总是不自觉地就摸他的头,少年的黑发摸起来很舒服,便不由自主地多揉了两下,然后薛洋就会不满地嚷嚷起来,例如长不高了要道长负责这类到玩笑话。
阿箐拿着一根竹竿,从门外摸索到魏无羡和蓝忘机面前,微微行了个礼,然后乖巧地坐在了晓星尘身旁。
见到阿箐,魏无羡极为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停止了和蓝忘机打情骂俏,可还是拉着他坐了下来,左看看右看看,却不见宋岚,便好奇问道:“咦?怎么不见宋道长?”
“子琛今日出门买菜,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晓星尘扶着木桌站起,“魏公子蓝公子请稍等片刻,我去沏茶。”
魏无羡不由分说将他按了回去,笑道:“小师叔和我们这么生分做甚。我都带了天子笑了,沏什么茶呀。来来来,尝尝看,姑苏名酿可不是吹出来的。”
晓星尘推辞不过,也就小酌两杯。
温酒入腹,魏无羡才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便发问道:“小师叔醒来以后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晓星尘微微摇了摇头。
魏无羡又十分严谨地为他把了把脉,才松了一口气,晓星尘觉得他的心情仿佛格外地好,只听他转头对蓝忘机道:“蓝湛蓝湛!你看我可以的吧!”
蓝忘机清冷的声音又在不经意间染上了一丝宠溺:“你最厉害。”
魏无羡刚刚那语气,就好像一个在和大人炫耀的孩子一般,这语气也令晓星尘无比熟悉......
——道长道长!你看,我和你一起去夜猎可以帮上忙吧?
封尘已久的记忆刹那间出现在了晓星尘的脑海中,直到出现的前一刻,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这段记忆了。
晓星尘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不论做什么都会想到薛洋。
面对晓星尘骤变的脸色,魏无羡开始还不解,可他毕竟是和阿箐共情过的,对义城的事情不说了如指掌,那也是极为了解,马上就知道晓星尘想起了什么。
阿箐虽然目不能视,但是她还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却又无法开口讲话,忽然,她站了起来,一手拿着竹竿,一手顺着墙往里摸索,过了一会儿,拿出了几个苹果出来想要给蓝忘机魏无羡吃。
魏无羡充满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谢过了她的好意,再转头看蓝忘机那逐渐阴沉的脸色......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不是吧?蓝湛连小丫头的醋都吃......只好连忙收回手。
晓星尘此刻已经勉强平复了刚刚复杂的心情,温声道:“让魏公子,蓝公子见笑了。”
“还是那句话,小师叔莫要生分,唤我无羡便好。”魏无羡起身为自己和晓星尘把酒满上,至于蓝忘机......在长辈面前,还是安分点比较好。
当宋岚回来的时候,魏无羡十分心虚地从蓝忘机的腿上挪了下来,毕竟刚刚屋内除了他们没有人看得见,偷偷摸摸地做到蓝忘机腿上也无妨。
晓星尘酒量不好,也没有多喝酒,但是小酌了两杯还是有几分醉意。
宋岚进屋时,只听见晓星尘用着接近颤抖的声音问道:“义城后来......发生了什么?”
宋岚一惊,没有意识到自己松了手,水果蔬菜滚了一地。阿箐赶忙跌跌撞撞地去帮他把东西拾起。
殊不知这骨碌碌的声音刺激到了晓星尘,他想起了自己那曾经没入薛洋腹部的霜华。
——救世!真是笑死我了,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可转眼间,他又想到了薛洋骗他杀了无辜村民,杀了宋岚的事情。晓星尘浑身发抖,鲜血涌出,不知道是气,还是恨。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好不容易和子琛相聚,过上了平淡的日子。却心心念念那个和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面对喝了几杯酒,情绪有些失控的晓星尘,魏无羡心里直呼不妙。
宋岚匆匆忙忙地将菜篮子往一旁放下,赶忙去煮了碗醒酒汤,在他印象之中,晓星尘向来是滴酒不沾的,可今日却一反常态......
反观晓星尘,他很没骨气地流出了一道血泪,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魏无羡很眼尖地注意到了他的骨节已经隐隐泛白,他是见识过晓星尘自刎前的模样的,一时间有些慌。
他这小师叔可是说流血泪就流血泪,说自刎就自刎的!
他他他他......好不容易修补好魂魄的!
魏无羡“蹭”地站起,却被蓝忘机一把拉回怀里,他身上那清冷的檀香味再一次一下子窜入了魏无羡正在呼吸的空气中。
“小师叔当真要知道薛洋的下落?”
蓝忘机抬手给魏无羡顺了顺毛,魏无羡畏于宋岚还在内屋,没敢同蓝忘机做什么太过亲密的动作。
“我......想知道。”
晓星尘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蓝忘机转头去看魏无羡,与他交换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