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时已过午，尚膳监的内监送来午膳，是一道什锦凉菜，一道龙井圆子汤，配着御田红稻米饭，还有一样椒油莼齑酱是皇后命人送来的。这几色是清淡的很，只为着午后帝后要到皎枫殿赏花，怕扰了花香的意思。齐安虑饭毕，用白茶漱过口，内监才奉上茶来，半盏茶毕，亦漱口，如此三漱三饮，方可歇晌。

歇晌不过一个时辰，便有司苑局差人送来江南道新进贡的清见柑，珊瑚柚，齐安虑只吃了半个柚子便不用了。届时尚衣监差人送来杏黄色银边五色麒麟大袖衫，月白色流云暗纹广袖与崭新的棉纺里衣，由内监伺候着穿了衣服，再由青阳宫掌事宫女清睦为他系上银边杏黄发带，簪上白玉盘螭簪，腰间带上寒玉如意冰丝流苏佩，才乘了步辇往皎枫殿去。

皎枫殿是鸾恩宫主殿，鸾恩宫外便是北永巷，尽头是玄武门侧门，门外有汉白玉砌的牌楼，上书“玄佑福清”四字。待选闺秀的车马轿辇皆停在牌楼外，只有闺秀才得由各家主母引导着入见。齐安虑已然到了鸾恩宫外，下了步辇便进去拜见过帝后。

皇后封氏与皇帝伉俪情深，故而后宫之中嫔妃甚少，现有的不过萧妃，李妃，与薛，史两位婉容而已，皇子辈只有薛婉容之女和德帝姬已到了及笄之年到这里学些内外命妇的交际以外，其余大皇子，二皇子与四皇子皆避嫌不来，剩下五，六二位皇子，淑晨，柔懿，欢贞三位帝姬年岁还小，更是不必来。

此时，萧妃仪仗才到，此时随在她身边的却不是她的宫里的尚宫意池，而是一位穿着雨过天青色苏绣对襟襦裙的少女，近前一看，少女发间只钗着白玉钗，耳垂带着浅色翡翠耳珰，袖口用青色丝线绣着莲蓬，裙上绣着银蕊蓝莲，脚上穿着碧色绸缎鞋，俨然一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人形象。齐安虑知道，这便是萧书绎的妹妹了。因着大齐不兴金莲之风，故而大齐女子行动灵便，更有性子急的有疾如风之态，而此女行动处若弱柳扶风，其清丽婉约，着实是小家碧玉。

萧妃带着此女一路进来，到了玉阶下见过礼，落座毕，笑道：“这是臣妾娘家侄女，闺名唤作书槿，今日进宫来看望臣妾的，臣妾想着皇上与皇后娘娘这里必然命人备下了好茶点，特此带着她来见识见识。”

皇后坐在上面，颔首道：“这原是应当的，只是你这蹄子懒怠花自己宫里的份例来待客，倒是来这里讨个巧宗。”

“娘娘莫要打趣臣妾，我那嫂子没福气，偏偏前两日得了风寒，如今卧病在床，而之前又得了您的帖子，今日却只能让臣妾带着这小侄女了，如此算来，娘娘还省了一人的茶点呢。”萧妃莞尔笑着。其余嫔妃也掩着帕子笑。

“皇上瞧瞧，萧妃妹妹这张嘴，真是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她自己插科打诨引着众人笑了，倒要说臣妾打趣于她。”皇后端坐在上面，和煦的笑道，“萧姑娘芳龄？”

“臣女萧书槿，年十三。”萧书槿见问，盈盈拜下去，“臣女愿皇上皇后和泰万安，伉俪情深，殿下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