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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玄冥之威莫可当

世有深情,名曰不悔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其时朔风猛劲,铅云低压,一改前几日的明媚天色。许是仙人有泪,化了这冰雪而至,有如动情的花瓣,离了花枝,轻柔飞舞。放眼望去,但见琼玉挂树,一片茫茫。

二人出了汴梁城后,驱马直向东南,一路无话。耶律冰倚在车里打盹儿,半梦半醒之中,猛然忆起昨晚所见,心头登时涌上阵阵嫌恶。

原来,昨夜他二人离了“玉庭居”后,行至巷口,突闻到一阵异样之声。杨逍听觉不妙,正想将她拉走,可谁知她于此事丝毫不懂,竟不意撞见——四个鞑子兵正在欺辱一汉人女子。耶律冰脑中嗡的一震,猛然忆起那日在官船上,几个元兵对自己拉拉扯扯,竟是想要这般欺侮自己!心念及此,她怒不可遏,当场施全力打死三个元兵,留下一名用新学的蒙古语问了几句话后,也一掌将其拍死。

那被欺辱的女子,受惊痴傻,又哭又笑。耶律冰心中惨痛,凄然一笑,将外衫除下,披在那女身上,转身高吟而去。“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念罢,不知为何,泪水簌簌而下。

杨逍怕那女见到男子受打击更大,便一直等在巷外,见她带着满脸泪痕而归,叹息一声,“我差了数名还未归教的教众,她们自会安顿好她,你不用太挂心……只是察罕.特穆尔又回了河南,唉……这几个鞑子兵,应该是随他一同回来的。”

“他是不怕汝阳王府被烧第二次吗?”说到这里,耶律冰嘿嘿冷笑。

汝阳王府。

察罕一早便起身监督王府修葺一事,心情已不如昨日惨淡。想他初回王府时,放眼四望,雕梁画栋不复返,断壁颓垣替代之。奇花异卉莫再见,枯木荒草难逢春。他定定站在院里,想自己近十年的心血已毁于一旦。如今只见荒凉满目,皆是烟熏火燎之色,这让他如何不痛心疾首?不经意间,眉尖微蹙,眼中流下几滴男儿泪来。

这般过了近半日,一轮阳乌移过中天,略向西沉,金黄的日色射向树梢,枝头又将阳光反射到了察罕的脸上、衣上、手上,猛烈颤动。

“如此慢腾腾地修葺,待能重新住在此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若是,途中又有人来扰乱,这期限……唉……”念及此处,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思之不寒而栗。

他愈想眉间愈是深陷,直至已凹成了一道沟壑,身子不意间斜倚在一株树干上,呆呆的出神。

便在此时,突然有个士兵,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见到察罕便跪,口中惊报,“王爷!外……外面,来了两个男子……指名要见王爷您哪!”

“甚么!”察罕大惊,片刻心中复叹,“真是怕甚么来甚么!他们既已得了倚天剑,为何又对我纠缠不休……难道,当真要我如二皇兄一般被他打死,才肯罢手?”心念至此,突地眼眶充血,凭空生出几分狠戾之色,切齿忖道:“若我今日大难不死,定会收了这中原武林,为己所用!”激愤填膺之中,理了理身上衣衫,随后,用力甩了下长袍下摆,昂然而去。

察罕此次潜归汝阳,所带士兵总共不上千人,不管他现下差人去大都送信,如何快马加鞭,终是挽不了今日之约。他早就想到此处,因而在去见那二人之时,只唤了二三百人伴在身侧,便慷慨赴约,这时,心中早已生了就死之念。

从后院到大门,足行顶多只半刻光景,可这一段路程,在察罕心里竟像走了一百多年,他沿途看着破壁、黄土、枯叶、凋枝,心中竟开始留恋起来。活着,哪怕满目萧索,也能生出甜意。若是死了,闭上双眼,就只剩下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黑暗,慢慢吞噬掉自己的血肉,化为了一具白骨。

就在他将至王府大门之时,耳畔蓦然传来二人对话声响,嗓音一高一低,一粗一细,这般说道:“师哥,咱们犯得着跑那么远来投奔蒙古人吗?”这人说话声音偏低,可音调又尖又细,听在耳边,直如蚊蚋嗡鸣,极为不适。

“你懂甚么!这王爷是一般蒙古人吗?你师哥我想了这般久,才想通一事——欲得功名利禄,在朝堂之上有所作为,就必须得仰仗察罕.特穆尔这位王爷!师弟,你是在山上呆久了,师父又只会授些武艺,哪里懂得这些……你还是跟着师哥我!才有出路……”察罕听这人说话,声音有如破钹相击,虽混杂在朔风呼啸之中,仍是神完气足,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惊疑不定,暗道:“这二人噪音,怎会与那日两人差了如此之远?而且……听他们说话,不像是要害我,倒像是……来投奔我的……”霎时之间,他胸口立即宽了,旋目瞥了一眼那个慌慌张张报消息的士兵,长长地松了口气。

“二位先生找小王何事?”察罕快步迈出门去,开怀笑问,边说还边偷眼打量他们。只见这二人身量相近,年纪相仿,都不过四十余岁,面容皆高鼻深目,似是从西域而来。只是不同之处在于,一位身穿黑袍,手持鹿头短杖,另一位则是麻布葛衫,两手鹤嘴双笔,垂在身侧。

“阁下,便是汝阳王罢?”那持鹿头短杖之人,手捋颏下胡须,眨着一对狭长凤目,将察罕细细打量了一番,笑道:“王爷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果是人中龙凤。”

“哈哈,这位先生谬赞了,小王愧不敢当。只是不知二位先生名号乃何,怎生称谓?”

那二人听他问到自己名号,脸上均不自禁地显出傲气,持鹿头短杖之人眉尾一扬,摸着下巴,眼睛径向身旁斜去,似想让师弟开口。

那持鹤嘴双笔的人当即会意,右手一指,傲然道:“这位,就是我师哥——人送名号鹿杖客,我!便叫鹤笔翁……只是我二人已十余年未在江湖上行走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些目中无人之徒,在江湖上妄自称大,不记得我们了……”说至此处,他语声顿了一顿,目光穿过众人,射在了如今狼藉的王府,待了须臾,高声叹息,“可惜了……倘若我与师兄早到月余,魔教的光明左使怎能得逞?王府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唉,可惜,可惜!”

察罕听他讲话之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是又喜又疑,念头转了片刻,便自决定,有心要试他二人一试。

正当他心念甫转之时,忽听啊呦一声惊呼,眼前有片黑影掠过,一掌击中他身旁一人。这一掌势逾电闪,呼呼而至,所挟之风竟能把他震得直飞出去,后心将要撞在半开的府门之上。既使身经百役,察罕又哪里受过如此猛恶的掌力?但他心思终究转得快些,一瞬之间,已从惊慌、恚怒回复镇静,开始试着以脚触地,减缓后撞之势。怎料,就在他右足与地面将碰未碰之际,蓦觉后背一凉,一股极阴寒的内力冲将过来,霎时间全身冰凉透骨,不自禁上下两排牙齿开始交战,发出荷荷的声音。

可说也奇怪,后背那只手掌将他慢慢放到地面之后,那股极阴寒的力道随之陡消,一切与平昔无异。但他立定后,张眼一望,原先他身旁之人可没这般好运——受了一掌后,脸色苍白,额上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嘴唇已咬出血来,痛苦万分,中伤显然不轻。另一老兵在旁呆呆地出了会神,突然手转疾、眼变快,抢上一步将那人的上衣解开,只见他胸口之上,赫然有一枚绿色五指掌印!指缘已微现乌黑。老兵一见,脸色大变,赶忙伸手一触,只觉印上冰冷,宛似摸到一块寒冰一般;另一手扶他后背,又感烫热无此,犹如身入熔炉,宛似炭炙火烧。

“不好!是玄冥神掌!”老兵声音微颤,心中是又惊又怕。余下人中有几个年长的汉兵,亦曾听说过“玄冥神掌”的威名,这时一听,各个心胆俱裂,面如死灰。

“小人斗胆一问,二位可与百损道人有甚么渊源?”

“嘿嘿……”鹿杖客双眼一斜,“是我们师父!怎么?你这老儿识得家师?”

“未曾,只是曾有幸耳闻,令师尊的风光旧事……”说到这儿,老兵偷眼瞥了下察罕,便回身退到人后去了。

此番一来,汝阳王府中士兵对鹿、鹤二老敬若天人,再不敢有所阻拦。察罕见他们确有真实本领,比之"河北三雄",本事不知高出几倍,心下自然欢喜。

此时,松梢头上,浅浅一弯明月,光芒熹微,却被枝上白玉一映,放眼四顾,竟亮如白昼,寒冷之意骤减。

察罕差人在损毁不那般严重的侧厅开席,庆祝麾下又增两名高才之士。其余元兵心中又惊又怕,各有心事,谁也不愿同鹿鹤二人说话,只是坐在席上闷闷喝酒。

就在这看似一片祥和、实则暗涌深藏之际,忽闻厅外有人声传来,听声音为一男一女,一长一少。长者音,温婉动听,甜如浸蜜,让人听在耳中倍感舒适,心旷神怡,犹似盛暑时节,踏如火骄阳而来的一杯蜜浆,解人清热,又沁人心脾,当真不可多得。

少者音,叽叽喳喳,宛若黄莺,听在耳中,犹若身置林间 ,耳畔百鸟争鸣,飞瀑落入深涧,溪流拍打岸边,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幼年,重历那番童趣。只可惜二人这般互相打趣,妙语连珠,却是以蒙古语交相应答,鹿鹤二人竖着耳朵听了片刻,也未知晓个所以然来。

只是鹿杖客极喜女色,这时,虽丝毫不懂二人言语,可闻这女子声音甜美,竟也能生出色心。只见他双目在眶中旋了几旋,右手拈住一缕胡丝,笑道:"外面那位可是王妃?怎么不进来与王爷一同出席?"此言一出,在场懂得汉话之人皆惊,都道这鹿杖客实在无法无天,显然未曾将王爷放在眼里。当然也有几人因此狂喜,暗叫此事正中己怀,恰合心意。

察罕眉头一锁,随即宁定,正待笑言,突闻一孩童声音朗朗而来,竟是汉话,"这位先生面容好生,是父汗新招的武士罢?"

鹿杖客单手捏着胡须,侧身向门口望去,只见一身着玄金锦袍的蒙古孩童信步前来,面容却偏汉化,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眉眼之间,毫不见蒙古的粗壮蛮气与孩童的稚嫩无邪,仅有着几分豪迈,又存着几点狡黠。

"得子如此,王爷好福气!"鹤笔翁赶忙起身圆下场面,用手肘有意无意地捅了师哥一下 ,随后,偷扯着他衣袖强行按下。

可鹿杖客色心不改,依旧伸颈张向门外,胸中所思,举止已现,人人心中愤愤难平。

"汉人常道,尊卑有序,男女有别。这位先生既在王府,又是男子,应尊我母为妃、为女,岂能这般不知检点?"

"库库!”察罕用眼神喝住小儿言语 ,顷刻间,脑海里转过了七八条计策,全身随之绷紧,宛若拉满之弓,唯恐玄冥二老突发刁难。

可孰料,鹿杖客听完只怔了一怔,并未开言,心想这话虽听来刺耳,但也总是在理。更何况,自己逐功名利禄之途,还需要仰仗察罕,可不能因此弄僵。这番衡量过后,他蓦一展颜,先师弟发怒之前开口,"小王爷说得对,是鹿某举止有失妥当,在此向王爷赔不是了。"

"哈哈哈!区区小事,区区小事!二位先生不必挂怀。"

说到这里,察罕高举手中酒杯,与二老继续谈天说地起来。只是这心中暗自生了根刺,随着年月逐渐变粗,再也难以拔去。

厅外,弯月雪天,夜凉如水,晚风吹过,轻敲在库库的衣上。

"母亲,小妹近日在您腹中,是否又长大些了?”

王妃淡淡一笑,双手摸了摸自己那还未明显凸起的小腹,嘴角明显蕴着慈爱之意。

"你与你父汗最爱说笑,你们怎么偏要认定,他一定是个女娃娃呢?"

库库仰起小脸,认真想了一忽,答道:"父汗之意,不敢揣测。但……比起王子弟弟,儿臣更希望是位公主妹妹。”言至此处,忽地顿了一顿,脸上欢喜无限,"倘若真是位小妹,儿臣定会将她百般呵护,她想要甚么,儿臣便给她什么。让她成为蒙古,生生世世,千秋万代,最负盛宠的一位公主!"

王妃听在耳里,粲然一笑,打趣道:"难道是位王子,你这做哥哥的便不宠他了么?"

"怎会!"库库羞赧而笑,张嘴吐了吐舌头,“只是民间汉人有言,男子穷养,女子富养,儿臣只不过是突然忆起这句话罢了。"

"你呀!”王妃笑着嗔怪,蓦地想起一事,又道:"库库,你父汗有言,不论弟弟还是妹妹,本名都由你取罢!你自小随师学习汉话,看的汉书也是不少,可要给你心心念念的小妹取个好的闺名呀!”

"母妃此话当真?”只见库库双目放光,眉尖露喜,显然极是欣悦。

"那是自然。"

“嗯……"库库板起小脸儿,垂首沉吟片刻后,霍然抬头,喜笑颜开,"母妃!儿臣想到一字,虽像女字,但男子亦可挪用。"

王妃见他神气的模样,目光中满是爱怜之色,顺势笑问:“哦?这是何字?"

"《诗经.大雅.生民》诗曰:'履帝武敏歆。'后《释训》又言,'敏,拇也。' 谓'敏'为'拇'之假措。拇,足大指也。到了东汉时期,许慎著书——《说文解字》中有载,'敏者,疾也,从攴,每声。眉殒切。'……因此,儿臣便想,取'敏敏'二字,岂不为妙?倒不知母妃之意如何?"

"敏敏.特穆尔……"王妃侧首思量一会,欣然应允,赞道:"库库真是长大了,母妃已有所不及啦!”

“怎会?母妃又在逗儿臣开心!"言罢,二人皆笑。一时之间,甜美嗓音与朗朗童声一齐传来,宛若上好曲乐,余音缭绕。

此时,玉雪又至,府中风鸟声俱绝,二人笑对一阵,相携而去,一路之上放眼四望,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惟长路一痕、花厅一点、与两粒行走之人而已。

"下雪了,原先的狼藉全不见了!”

“是啊!不管前事忧患伤心也好,舒乐安然也罢,一场雪过,甚么都没有了。日后再忆,只是泯然一笑,笑己痴傻,曾为点点芝麻小事萦绕过怀,郁郁寡欢,当真是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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