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咲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一整个上午整个人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几个梦,时而睡了一小觉,时而醒来却又昏沉着脑袋只想躺着。
那天,小纪由里一连拍摄了好几套新装,也不知道是村上先生因为小美咲的到来临时加上的安排,还是小纪由里一直都是这样的拍摄强度。
阳光投到半透光的窗帘上,房间里的亮度刚刚好,既能够看清房间,又不至于亮得睡不着。
小美咲心里念着小纪由里,却时不时闪过那个女孩,那个换衣间……
好几回梦,小美咲总看不清那打扮得像人偶的女孩的脸。等到她挣扎着凑近时,要么幻着小纪由里在那换衣间里直直地盯着她,而小人偶女孩在那打满灯光的房间里笑得一脸灿烂地回望她;要么看清楚了却是一张很熟悉很精致的脸,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美咲着急想见一见小纪由里——即便她还没完全退烧。
小美咲迈着有些沉重的小腿,轻轻地走到厨房。厨房的饭桌上,摆着很漂亮的果盘,洗干净的水果上面沾着些许小水珠,闪着从窗外照过来的阳光。
小美咲看见那果盘中间的一簇鲜亮得无比惹眼的红色,不由得眼眶发热,呆呆地盯着那团被堆起来的小番茄,就好像,是小纪由里献给她的心。
“咲酱?”母亲轻轻地走过来,温柔地用手背探了探小美咲的脸颊和额头,“咲酱好些了呢。想吃一点水果吗?”
小美咲回过头看母亲,想了想,“嗯。想吃。”
好想念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也不知道会不会一样。
“那快去洗洗手吧。”母亲用手从小美咲身后轻推一下,“饭前不能吃太多哦。”
“嗯,我知道了。”小美咲有些急切地到厨房里,探着手拧开水龙头,在奔流的水流下仔细的搓着手。清凉的水流冲洗着有些发热的小手掌,很是舒服,小美咲不由得多停留了一会。
“咲酱?”母亲看见小纪由里手伸得直直地,水不断地淌过那只稚嫩的小手,噼里噼里地落水槽里溅起水花,“要节约用水哦。”
小美咲缓过神来,赶紧用湿漉漉的手关上水龙头,歉笑着向母亲微微欠身,“抱歉呢。因为水冲在手上凉凉的,才洗久了一会。”
母亲也没有责怪,只是递过擦手巾,柔声说,“快擦擦手,去吃水果吧。”
“嗯嗯。”小美咲一扫脸上的歉意,想到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不由得笑起来。
母亲不知道小美咲怎么对吃水果这件事那么欢喜,却看见小美咲露出那么轻快的笑脸感到心中一直悬着的担心缓解了些。
小美咲在手里捏着擦手巾,粗略地擦一下,就把擦手巾重新挂到墙上的挂钩去。她蹭蹭地到餐桌盘,急急地跪坐下,迫不及待地拈起最上面的一颗小番茄,刚要放到嘴里,想想有些舍不得,又捏着放到眼前,对着窗外的阳光,细细地看。
小番茄上几颗未干的小水珠透亮透亮的,缀得小番茄更加鲜红,微微反射着窗外的光,惹得小美咲往下咽了好几口空气,才犹豫着慢慢放到嘴中。
小番茄圆滑滑的,在有些粗糙的小舌头上滚动着,一会溜到左边使得小美咲左边的脸鼓起来,一会溜到右边去。
小美咲不由得笑了起来,阳光终于透进她那双眼睛里去。一狠心,一口咬下去,鲜汁在小嘴中迸溅开来,整个嘴里都是番茄的味道。
小美咲微微皱起小鼻子,咬下番茄的那几颗牙被酸到牙根去了。酸酸甜甜的味道,最终只剩下酸酸——不甜的味道。
“呐,妈妈。”小美咲突然想起来重要的事情还没跟母亲说,“我下午可以去学校么?”
“咲酱现在已经好了么?”母亲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过来,似乎有些知道小美咲那么早要回去的原因,“不要勉强自己哦。”
“嗯,”小美咲坚定地咬了下唇,向后仰着小脑袋笑着,母亲在眼中倒了过来,“我觉得我可以去学校了。”
“咳咳咳……”小美咲着急回答母亲,竟然忘了自己嘴里正吃着一颗多汁的小番茄,番茄的果汁呛到小美咲的鼻子中去。小美咲赶紧把脑袋正了过来,抽出张纸巾,皱着小鼻子,往外喷了喷气,像小猫咪打喷嚏那样。
“没事吧?”母亲赶紧放下手里那碗面,伸手轻拍着小美咲的后背,“吃东西的时候要小心。女孩子家更要注意礼仪。”
“知道啦——”小美咲皱着鼻子应着,还不忘冲母亲扮了个鬼脸,“我没事——咳咳——的。”
母亲无奈地揉了揉小美咲的小脑瓜,“等下吃完饭就去收拾你的书包。下午妈妈送你去学校。”一如既往的温柔,既留给孩子自己的空间,又恰到好处。
“嗯,我知道了。”小美咲笑嘻嘻地应着,把母亲先端出来的那碗面推到母亲平常坐的位置前,扬起脸来等待母亲表扬一番。
母亲欣慰地轻轻一笑,温暖的手掌往下摸了摸小美咲的小脸,已经没有昨晚摸上去那么令人担心的温度了,“咲酱真乖。生病可要好好吃饭。”
“嘻嘻,”小美咲心满意足地笑着低下小脑袋,看着面前的那碗面条冒着热气,偷偷动了动小脚趾头,“知道啦——妈妈辛苦也要多吃一点。”
母亲笑着往厨房走去,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落到母亲位置的旁边,像是要来和母亲一起进餐。
小美咲盯着那阳光发着呆,不由得忘记了时间。
小纪由里,我很快就要去见见你了。
你想我吗?我好想你。
我跟你说,我做了好多梦,很奇怪的梦。
小纪由里,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