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满灯光的房间中小纪由里刚刚在村上面前的沉默的样子在强光下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比在小美咲面前更阳光的孩童模样。
小美咲不知眼睛为何会被晃得发酸，兴许是身处黑暗而那灯光过于耀眼，兴许是小纪由里在那灯光的烘托下过于耀眼，又或许是小纪由里过于巨大的反差……
小美咲不记得是怎么回到了车上，只知道她一直站在原地出神地盯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小纪由里——即便那附近有好几张椅子。
她除了感觉两腿站得僵硬发麻，还有喉咙中一直有种无名的情感往上涌，呛得她鼻子和眼睛发酸。她只是撑着发酸的眼睛凝视着那在灯光下无比光彩照人的小纪由里，小小嘴唇有时微微蠕动却被喉咙里的无形汤圆堵得发不出声来。
她不敢再看小纪由里，担心看到失去万盏灯光照耀后黯然失色的小纪由里会流露出对小纪由里的失望——亦或是同情。
“小美咲？”昏暗的车内村上先生的声音像是飘着到小美咲的耳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小美咲猛地惊醒，原本搭在膝盖上的两只小手不自觉地紧张握紧，“唔，没有呢。”小美咲也学小纪由里那般，想笑出那么灿烂的笑脸，却勉勉强强的，还有些发酸，“我只是——看小纪由里那么美，都呆住了。满脑子都是小纪由里在镜头下那么美的样子。”
那么美的样子，美得让人心里揪着疼得发慌。
路上橙黄的路灯斜斜地照进车里，路上是车水马龙的喧闹，小美咲心中却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美咲知道小纪由里正沉默地看着她，却还是倔强地抿着小嘴，盯着前座村上先生昏昏的侧影，一直到眼睛酸得发颤也不肯挪一点距离。
车昏昏地晃着前行，像是深夜工作的人昏昏的状态，车内漾着小美咲来时夸奖的轻音乐，很轻很落寞。
小美咲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村上先生的话，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木偶，僵僵地摆出笑脸回应。最后也只好顺着村上先生的话，抱歉地解释自己晕车难受。
到下车的时候，小美咲的小脸已是惨白的模样，推开车门抬头之际，一眼撞进车窗上倒映着小纪由里担忧歉意自责狼狈各种情绪交杂着的眼神。小美咲晃了一下神，才伸手打开了那车门，有点摇摇晃晃地下了车，半倒在出来接她的母亲身上。
“小美咲记得好好休息。”村上先生从打开的车窗里向她挥挥手。
橙黄的灯光过于昏暗，又或者实在是过于疲惫，小美咲看不清村上先生脸上的表情，只感知母亲帮忙关上的那扇车门后，有一双眼睛透过黑色的车窗凝视着她，还有无声的情感透过那暗夜传达给她。
“小美咲，明天见！”小纪由里突然摇下车窗，朝小美咲大喊，眼睛似乎被夜风吹得有些泪光。不知那是很久才下定的决心，还是为了冲破内心的束缚。
小美咲也冲小纪由里大喊，却被喉咙中未化开的汤圆堵得声音像是小纪由里在父亲面前拘谨的模样——很轻很无力。
村上先生开走了车，小美咲也随母亲转身进了屋子。一边是车子熄火的声音，一边是关门的响声。
那夜的风很凉，很萧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