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号锡正脱了外头的袄子,抬眼间就看到锦帕上隐隐有一枝山茶。因为锦帕是白色,而绣的山茶花也是白色,若不是他眼力好,还真不容易发现。他心中一怔,这该是女子之物,为什么二哥会有?
他没再盯着看,而闵玧其也很快收起了帕子,同时看向他,似有探查之意。郑号锡装作不见,心下暗想,二哥如此小心,应是有不便明说的隐秘。想他这些日子来,进出无非宫廷与家中内院,家中丫鬟自不可能,莫非...若是宫内之人,可绝非善事....
“找我何事?”闵玧其问。
“无事便不能找二哥了?”郑号锡反问。
闵玧其没有再纠缠,随口问了句:“书看得如何?”
“二哥可要考考我?”
“那倒不必,你的成绩,只会远在我之上。”
闵玧其确实没有说错,大比之日,郑号锡登甲科进士,为钦点探花郎。他不负约定,于当晚便禀明族叔,愿尽快能去陆家下聘。族叔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但究竟还是没有反对。
郑号锡回房时,廊下的夜风很大,很有些山雨欲来的味道。
郑家下了聘,请了期,陆家便开始张罗嫁妆。宛玉的闺房里一日一日地满当起来,到处堆着用红帛包着的器物。那些红帛映在宛玉脸上,如窗外的春花。
在郑、陆两家纷纷忙碌的时候,闵玧其病倒了。
郑号锡得知后,去厨房拿了闵玧其的药,朝他房中而去。
屋中门窗紧闭,郑号锡推门进去屋里晦暗不明,还有般子腐朽的网气扑面而来。他略皱了皱眉,喊了声:“二哥?”
闵玧其侧身躺着,骤然而来的凉风和声音唤醒了他,他有气无力的回了声:“三弟?”
郑号锡将药碗放到桌上,点亮了油灯。
“是我,我给二哥送药来。”
有了亮光,郑号锡总算看清了闵玧其的面容,他原本苍白的脸现下有些异常的红,原本总是闪着神采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涣散。郑号锡走到床前,伸手摸闵玧其的额头,便是一惊,“二哥,怎么这么烫?”
闵玧其没有多余的力气,只是半睁了眼睛,低声道:“老毛病了,吃几帖药就没事。”
郑号锡赶紧扶他坐起,给他喂了药。闵玧其声不吭地喝了,看着他把碗放了回去,又道:“婚期定了吗?”
“定了,就在半年后。二哥快些好起来吧。”
闵玧其仿佛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只是喃喃道:“半年后.....”
郑号锡离开的时候,闵玧其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沉重地叹了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