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克无力地躺着小巷子里,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迹可以看出他刚刚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伦敦的天气很少有晴天,稀稀疏疏的雨丝落下,以极小的力度砸在他的伤口上,但仍然让他痛得直吸气。
左眼被刮伤了,湿热的液体流了出来,流进他嘴里——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又或许都有,咸咸的混着铁锈味。
有点恶心。
绅士的准则和医者的责任让杰克停下步伐,噢,当然,那些都是些莫须有的东西,真正让他停下来的,是裘克那漂亮的红发和湛蓝的眼。
美丽,破碎的美总是很迷人的。
“看起来你很需要帮助。”
“不用……嘶,该死的,是的!我的右腿疼得快没知觉了!”裘克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失去了右腿他的小丑生涯就要毁了,就算自己只是个哭泣小丑,他还是想追随他最敬重的前辈——波尔卡。
“好的,先生。”
杰克解开自己的外套,把裘克整个人包裹起来——要知道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衬衣弄脏,虽然这样也好不了多少——身高差完美地弥补了体型方面的差距。
一个公主抱将人抱起——
唔,的确有点沉。
但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稳当当将人抱走,至于裘克——早在他怀里晕过去了。
“唔……”很俗套的清醒动作——他的手指先动了动,再然后,视线逐渐清晰,裘克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一张病床上,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围绕在他四周,很显然了,这里是医院。
“你醒了?我得去告诉杰克医生。”
杰克医生……是谁?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护士走出去的背影,脑子一时间转还不过弯来,他记得他被微笑小丑那帮人打了一顿然后被扔在了无人的巷子里。
这次马戏团来伦敦巡演的主意真的很糟糕——这里糟糕的天气,满街上虚伪的上等人再加上同僚们的暗算,真是个噩梦。
“你醒了?”
噢,又来了,明知故问。等等,这个声音,是救了他的那个人?
叫杰克吗?这个名字满大街都是吧……
医生挑眉,“看来你恢复得不错,还有功夫来嫌弃我的名字。”他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些东西。
裘克探头去看,很惊奇地发现这位医生的字居然可以让人看得清还很好看——要知道不管哪个时代的医生,他们的字都让人……该怎么形容?
裘克想不到什么好的修饰词,原谅他贫瘠的词汇,你不能要求一个从未上过学还天天混迹在脏乱的马戏团里的孩子——是的,孩子,他才15岁——知道什么优雅且虚伪的语言。
关上本子,杰克看向裘克,“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咽了一口口水,裘克对那个不好的消息简直心知肚明。
毕竟,他从起来开始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右腿没了,是的,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坏的消息吗?
估计得有——他交不起医药费,团长可不会好心帮他缴费,更别提他不过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哭泣小丑。
很奇怪,他居然没有发疯,这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医生想了想,点着笔盖,微笑着回复:“我可以帮你装个完美的假肢,但是在一开始适应假肢的时候会很痛哦。”
裘克不在乎,被毒打也很痛,他已经挺过来了,还怕什么。
“医药费……”
“不用,就当我在做好事。”杰克隐藏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表现得像一个大好人经常做好事一样。
裘克没再出声,他不想受到这些怜悯的施舍,但他现在确实付不起医药费。
装假肢的过程比他想象地要轻松,起码没有让他想象的那样痛。
自从装上假肢,裘克每天都受着皮肉被磨破的痛苦,每次卸下假肢,他的截止部位都血肉模糊。
杰克怜惜地为他上药——他把这个孩子接到自己家来养病了——他说:“没必要这样,你可以慢慢适应。”
为了尽快适应假肢,裘克忍着疼痛总是跑来跑去,每次都到了极限倒下被杰克抱回去上药。
“你懂什么……”裘克喃喃自语,他真的受不住杰克这样温柔的态度,这会让人迷恋,忍不住去依赖。
他不想变得软弱依赖别人……一点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