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吃过午饭进的山,先去了山里的竹屋旁砍了晚上烧火用的柴,就掂着弓箭往野猪洞的方向走了。
那洞里的母猪去年夏天生了小猪崽,秋天就带着崽子糟蹋坏了水溪村的大半麦子。许墨种的麦子也没能侥幸。
今年村里几个壮实男人都吆喝着要把那野猪打死,还像模像样的组了个队,推荐有村里最壮实又有十几年狩猎经验的许墨做领头。
许墨没怎么犹豫就应下了,即使这活吃力又不讨好。
野猪凶悍暴躁,许墨打算从长计议。
前几天他根据经验摸清了野猪洞的大致方向,今个准备去找到具体位置。
才过半下午,天空就开始昏暗。雷响声一阵阵传来,许墨加紧了脚步。
他今早就知道半晌会有雨,雨天野猪不会出洞,在洞口附近徘徊的危险会大大降低。
但是那野猪洞却出乎意料的远,许墨再次摸了摸树上自己做的方向记号,确保没有走错路。
四周黑了下来,轰隆隆的雷声弱了片刻,大雨就倾盆而下。
不知雨水哗啦啦往下灌了多久,许墨皱着眉停下了脚步。
他子然一身在雨里停顿,目光所触之处有一块凸起的大岩石,岩石下瑟缩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许墨走近,伸出手指探了下那人的鼻息,温热。他叫了数声姑娘,那瘦弱的人依然紧闭双眼。她被淋透了半边身子,饱满的唇都冻的发紫。
许墨真的不想在这时候节外生枝,但天已经全黑了,他根本没办法继续赶路,也没办法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姑娘继续在这里等死。
野猪洞什么时候都能再找。
这么想着,他就用挡雨的大叶子盖住那姑娘苍白的脸颊,长臂拦过她的后背腿弯,起身朝竹屋的方向摸索着走去。
……可爱发际线……
花偌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过来,睁眼是积着灰尘的竹屋房顶。她把身上的单被拉开,缓缓坐起来,一阵猛烈的头昏脑胀。她扶着额头去看房子里的另一个身影。
角落里的男人用炉子熬着什么,花偌看见他宽厚的后背上鼓起有力的肌肉。高大的身躯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稳重而又充满力量。
他并没有发现她微小的动静,花偌放轻了呼吸。
应该是这个男人救了她,可为什么要救她?
先不说其他,花偌本来就准备死了拉倒,现在活过来了也没多少劫后余生的欢喜,反而又烦躁又疲惫。
一个男人在半夜救回来一个无力又有那么点姿色的女人,花偌动动脚趾头都能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算躺在这里的是前世注意锻炼的自己也肯定打不过这个熊一样的壮汉,更不必说奄奄一息的当下。现在情况就是男人想对她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
花偌眼中慢慢染上深沉的暗色,她微微的扯了出一抹动人的笑来。狠狠撰紧了衣袖里的刀。
那就同归于尽呗。
“姑娘。”
低沉的声音忽的自附近传来。
花偌猛地抬头,又一阵剧烈的头晕,眼底波涛汹涌的暗意没来的及收回。
许墨猛然收到竹木床上单薄的身影投来滚烫的敌意,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尖。
没走过去,把熬好的姜汤放在离她两个人距离的小木桌上。
转身走近烧火的炉子,往里面丢了两节干木头。背对着她,声音放轻了许多
“姑娘,喝点姜汤吧。”
“我是水溪村的人。”
“是我冒昧了,但大晚上山林子里危险。”
“还下了雨。”
…
男人醇厚的声音停下了,似乎只是解释一下,并没有搭话的意思。半大不小的屋子里只剩火柴噼里啪啦的灼烧声。
花偌没碰那碗姜汤,重新缩回了单被里,心情还是有些烦躁,但她实在太累了,只能顺着身体需要裹紧被窝躺着。
水溪村是那林子后的山村。花偌撇撇嘴,还是她的目的地。这个男人是不是水溪村的她不知道,但那碗不知道放了什么的汤她是不会喝。
她低头小心调整了下袖口里的刀,方便需要时及时拔出来。头昏眼花,筋疲力尽,但她却没有半分睡意,漂亮的桃花眼紧紧的盯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眼神泛着寒意。
如果花偌有力气下床,大概会直接把男人砍死,但她现在只有力气等男人靠近,抓住时机再抽刀杀人。
许墨被姑娘盯的全身发寒,后知后觉感到姑娘应该是在害怕。他悄悄撇了眼姑娘丝毫未动的姜汤,突然反应过来,心里直呼自己愚蠢。
陌生男人煮的汤,谁知道放了什么啊?
蠢死吧许墨!
他皱了下俊气的剑眉,把姜汤揽过来吹到半凉,咕嘟咕嘟两声自己干了。
花偌“……”
许墨在快熄火的炉子旁铺了张旧毯子,躺下直接睡觉。等到最后一丝炉火也熄灭了,屋子里黑压压的,只剩男人响彻竹屋的呼噜声。
花偌“……”
操?
准备好和男人同归于尽但并没有被怎么样的花偌仔细想了想,目光触到了那个睡的毫无防备的男人。
她掀开单被,掏出了刀,慢慢靠近那个高大的身影。
砍死他花偌,不然等他醒来死的就是你。
脑袋里不停回响着刺耳的刹车声和自己静静的脚步声混在一起,诡异的令人烦躁。
可怕的血丝一点点爬满花偌的眼角,她像着了魔般,只剩一身冰凉的杀意,举着那把短刀一点点划破黑暗,向屋里唯一散发热量的地方走去。
黑暗里前进的花偌狠狠撞上了小木桌,喝干净的姜碗摔碎在地上,响亮的声音把花偌从地狱般的仇恨里猛地拽出。
姑娘手一松,刀啪嗒掉在地上。
连续的吵闹让呼噜声顿了片刻,不一会又恢复如初了。
花偌把刀捡起来,突然就觉得无趣极了。
这个男人没有强迫她的意思,他还把自己从冰凉的雨水里捞了出来,让出了自己温暖的炕,但她还是要杀了他。
花偌躺到床上,拉紧了单被。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或许她连人都算不上。
这男人如果想玷污她这种垃圾,吃亏的不一定是谁吧。
漂亮的桃花眼在如水般凉的夜里一点点溢满滚烫的暗色,猛然融进漆黑的夜里,分不出彼此了。
花偌睡着了,伴随着轰隆隆的呼噜声,不知不觉的闭上了湿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