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今早我市郊区白桦树林发现一具男性尸体,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法医初步判定死亡原因为体温过低……”
镜头一转女主播的棺材脸消失,画面跳转到现场,茫茫白雪映着一片光秃秃的白桦树,几道黄色封锁线包围尸体发现地,旁边停着一辆车,几个执法人员合力抬着雪地里冻的僵成板砖的尸体。
裹尸袋拉链从脚底一路拉到头,就在即将遮住那张煞白的脸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明秀一下子从电视机屏幕上回过神来,接听了电话,里面传来年轻男人焦虑不安的声音。
她仰头把剥好的蒜香小花生抛进嘴里,嚼吧两下道:“我这就去。”
收拾好茶几上的花生皮,轻轻的放进垃圾桶,吹了吹残留的浮沫,从地毯上站起来,蹑手蹑脚地绕开沙发。
睡在沙发上的人纤长浓密的睫毛抖动一下睁开眼睛,看见她要走腾的坐起,身上盖的毛毯也跟着滑落下来。
白旭尧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长眉微蹙,刚睡醒的暗哑嗓音里染上几分急切:“秀姐,你去哪儿?”
明秀被他抓包哎一声,挠挠后脖颈转过去轻声道:“秀姐有点儿事出去一趟,你学习那么累再多睡一会儿。”
他扁着嘴看着很委屈:“可你不在我睡不着!”
“好了好了你乖啊!”她揉揉他一头凌乱无序的短碎发:“睡不着的话就看会儿书刷刷题什么的,我办完事马上回来,乖啊。”
说完拿开他箍在自己手腕上的白皙手指,转身登登上楼去拿上东西,下来到客厅门前换了鞋,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直到厚重的雕花木门缓缓合上,附在她背影上的视线被阻隔断,白旭尧掀开毛毯,光着脚站在地毯上伸了个懒腰,修长的腰背舒展开宽松的灰色家居服上的褶皱,一直守在外面的樊川走进来,低下眼睛问:“小白先生,要让人跟着秀姑娘吗?”
白旭尧放下手臂侧头看他,嗤一声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白牙,眉眼弯弯间尽是勾人心魄的惊艳风流,樊川却不敢看这画一样的少年,只盯着擦的黑亮的鞋面,把头埋的的更深了。
白旭尧哎一声,眯着眼睛笑看他,语气看似漫不经心不咸不淡,又像是带着些埋怨:“你看,她总是这样,扔下我去选别人。”
明秀坐着二十三路公交车一直乘到了终点站,下了车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委托人,不一会儿一辆红色小轿车在她面前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男人,面皮白净,身材瘦高,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意思,只是眼底大片乌青,下巴上也是一圈胡子拉碴的,看着颓唐的很。
他跟丢了魂儿一样,蔫头耷脑,说话也是语无伦次,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听的明秀一脸懵逼,只得搀起两腿发软的人坐进车里,她也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拍着胸脯跟他保怔:“小老弟表怕,有我在没意外!”
男人咧开嘴勉强笑了下,手哆哆嗦嗦拧开钥匙门,看着方向盘上压着的那双跟得了帕金森一样的手,明秀默默系上了安全带。
一路有惊无险的开到了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头顶上昏黄的灯光一个短路闪了一下,吓得男人惊叫一声,狠狠一脚踩下刹车。
明秀揉了揉被安全带勒疼的肚子,突然前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抬头一看,一颗血呲呼啦的头颅慢慢浮上来,模糊成一片的脸上隐隐还能看见嘴角在向上缓缓提拉,一口森白的牙齿逐渐暴露在鲜血淋漓的脸上。
明秀头皮一麻,旁边的男人惶恐的摇着她胳膊:“大师大师,你听见什么声音了没?”
她解开安全带换上道士包里的道袍,打开卷成一条的红布,露出里面黄褐色桃木剑,剑身上反射出暖黄色的光泽,让人看着很安心。
她握住剑藏好符,看了一眼脸色吓得青白舌头都跟着打了结的男人,推开车门留下句话:“车里待好,我不叫你别出来。”
她提着剑绕到车前,看着那个两手扒着雨刷,附在车上肢体残缺的身体,突然扬起手来打个响指,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的停车场里显得异常清晰。
车上的黄页鬼缓缓回过头来,明秀压低嗓子沉声道:“下来吧,他于你来说虽然不义,可你到底没干什么好事,不算是枉死,你下来,我送你走。”
它稍稍停留一会儿,慢慢从车头上退下来,大概是因为腿上还留着血水,身体一滑直接背对着明秀撅着屁股跪在了地上。
看着如斯恐怖的东西做了个这么滑稽好笑的动作,明秀嘴角撇开甚是想笑,但摸了摸鼻子很厚道没有笑出声来。
正当此时,那黄页鬼突然直挺挺的从地上弹了起来,以根本看不清的速度闪到眼前,覆盖着脸的湿发贴到她悬在胸前的手背上。
她只感觉异常的冰冷迅速蔓延至全身,它垂在身侧的瓜子一转直冲着她面门袭来,明秀暗叫一声不好迅速向后躲闪,脚下一滑好巧不巧踩在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扔的苹果核上,身体向后一仰咚的砸到了承重柱,磕的她眼冒金星,跌落在地,脑袋瓜子嗡嗡的。
正当她摔了个七荤八素,脑后钝痛揪着头皮而来时,耳边好像听见一阵开车门的声音,眼前模糊的看着委托人下了车,站在旁边又惊又怕,想过来却又畏畏缩缩腿软的迈不动步子。
本来想先解决掉她再跟老情人好好叙旧的黄页鬼像是得了什么大惊喜一样,伸着爪子一跳三米远,迅速跟男人拉进着距离,男人楞楞地站在原地,睁着一双眼睛却对面前即将扑上来的东西毫无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