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

终于，陈聿卧床不起。

数日滴水未进的陈聿，眼眶深深陷进去，枯瘦的手指僵硬的搭在床边，满头长发披散在床铺上，已然病入膏肓。方烠日复一日守着将死之人，泣不成声，陈聿却连一声“方烠”都叫不出来了。

边塞，胡人寝殿。“他走了多久了。”沈芫枭握着酒杯，显然喝了许多酒。不知何时，沈芫枭又喝起了烈酒，一杯一杯，直到自己醉的不省人事。

“大抵，一年之久了吧。”侍从算了算。

“都一年了，还不回来。”沈芫枭又灌了一口酒，“我原也不指望他能回来。”

“大王，别喝了，伤身体。”侍从拽住沈芫枭倒酒的手，劝阻他。

“莞成，你说什么？哦，你让我别喝了。好，本王……嗝……本王就不喝了。”沈芫枭已经酩酊大醉，把侍从认成了陈聿。“莞成，你跟我回房去，本王眼花了，看你都成三个了，站不稳了，你快扶本王回去。”“是，大王。”侍从将错就错，把沈芫枭扶回房，看他睡的鼾声如雷，默默退了出去。

沈芫枭这一晚做了一个梦。

“莞成，你别跑啊，你今日可真好看，你让我多看几眼。”梦里，沈芫枭梦到了陈聿，一身金光闪闪，恍若神仙。只是有点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水障似的。

“沈芫枭，我是和你告别的，以后你就见不着我了。”陈聿悠悠的开口，声音缥缈，似乎相隔甚远，又似乎近在耳边。

“你去哪儿？”沈芫枭追问。梦里的沈芫枭很是着急，好像要失去什么似的。

“你不必多问，我只是去我该去的地方而已。最后一面，善自珍重。”陈聿转身，飘然而去。沈芫枭这才发现，陈聿身后跟着两个似人似鬼似妖似神的东西。

“莞成!”沈芫枭就去追，拼尽全力却只摸到了莞成衣服背后的飘带，那两个东西恶狠狠的瞪了沈芫枭一眼，随即将沈芫枭打落在梦里的万丈悬崖。

沈芫枭从梦中惊醒，浑身大汗淋漓，眼前一阵眩晕。想起梦中种种，心里越发感到奇怪。

“我向你告别……”告别，是哪一种告别？沈芫枭想，等想到生离死别，心头狠狠一惊。

“来人，给本王备马，本王要亲自去蒗城。”沈芫枭下令，他心里想的全是陈聿不测。

快马加鞭，不出半日，沈芫枭就到达了蒗城城根下。

“你是何人？”门口守卫用长矛抵住门口，阻止沈芫枭进入。

“叫你们国主出来见我。”沈芫枭声音低低的，他没有心情和这些虾兵蟹将计较。

“国主日理万机，怎会亲自出来见你？”侍卫不知死活的嘲讽着。

沈芫枭怒火中烧，揪住那侍卫的领口，威胁道:“快去通传，若是耽误了我的事，我屠你满门！”沈芫枭眼睛充血，模样怕人。侍卫被揪的喘不过气，吓得屁滚尿流的去通传。

一刻钟后，侍卫把门打开，说:“壮……壮士，我们国主请……请你进来。”侍卫躲在门后，显然惊吓过度。沈芫枭进了宫，狠狠瞪了他一眼，成功的吓他一哆嗦。

沈芫枭越往里走越感到不对劲，心里的不安也越发严重了。直走到正宫门口，看见满堂白布和披麻戴孝的下人，沈芫枭证实自己猜想的没错。身体一软，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