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萧柏宁伸手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清远如风的狭长眸子,他短发蓬松,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版型优良的杏色长裤,衬得宽肩长腿,身姿卓秀,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般让人赏心悦目。
深深呼吸了一口故乡的空气,脚下踩的是故乡的泥土,四周全是熟悉得刻入骨子的建筑,萧柏宁忽然觉得,这一瞬间,他体内已经安静了一年的血液开始滚烫沸腾,炽烈地燃烧起来。
看着周围人同样因为回到故乡而欣喜万分的神色,萧柏宁却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机场大厅眼神变得恍惚。
他离开这个地方有多久了?
好像整整一年了吧。
一年前,他输了那场比赛,又为了一个女孩选择离开。这一年他去了很多地方,见过日本飘落的樱花和壮丽的富士山,也见过美国优雅大气的自由女神像。可每当他站在这些举世闻名的古建筑下默默仰望时,脑海中却总浮现出百武道馆院子里那些繁茂的香樟树,盛夏时会有特别好闻的气息,他爱和师兄弟们在那里练功,嬉戏,打闹……
去过的地方越多,那些香樟树的影子就越清晰。他想起一年冬季有个女孩躲在树后,厚厚的围巾裹住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小巧的雪地靴上挂着两只毛茸茸的粉色毛球,其中一只随着她踢石头的动作“咻”地飞过来。
然后她侧眸看了他一眼。
只那一眼。
瞳孔清澈,眼神细软,如有光芒。
他好像和这个师妹认识了很久,又好像上一刻刚说了一声“再见”。越是向前走心底便越是无端生出几分“近乡情更怯”的文人式恐慌,他害怕,怕时间终究还是改变了些什么。
走进一号出机口。
萧柏宁的身子却忽然僵住。
他望着前方那一抹纤细身影,这时忽然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害怕那是安徒生用手中的笔写下的一个灰姑娘的梦境,只要十二点的钟声一敲响那道身影就会化为泡沫消失再也了无踪迹。
在国外时,她无数次出现在他充满思念情绪的梦里,而每天清晨闹钟响起她便准时离开,他从没有留住过。
是梦吗?
一个真实地让他心痛的梦吗?
人群疏落处,安纾玥穿着将将及膝的白色连衣裙,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栗色长发垂落在肩膀上,脚踩白色帆布鞋,左手手腕挂着一串玉佩手链,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整个人却仙气飘飘,干净清秀的脸颊一如初恋的模样。
机场大厅人潮拥挤。
他望着她,她望着他。
她笑着笑着慢慢红了眼睛,忽然大步向他跑来。近了近了又近了,那绝美的人儿撞进他怀里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时,她长发清新的栀子花气息沁满他的所有呼吸,她的眼泪浸湿他胸口整洁的白衬衫。同时他听到她满含委屈又带着一点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师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