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泡了个热水澡何欢才感觉好受一点了,站在镜子面前,何欢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熟悉的是眉眼,陌生的是人心。
今天在墓地看到何胜利的墓碑,又看到程武,短短半年,何欢与从前二十年的自己恍若隔世。若是从前,何欢可能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经历这么多还能活着。可能人就是这样,不经历一些苦难,都不知道自己也能这么坚强。安然无恙的时候看到别的人灾难苦困,总觉得可怕到不可接受,不可想象,可一旦降临到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困苦,都会在不经意间顺从接受。
何欢自嘲的笑了笑,径直走回卧室。
“我们有空去做个孕检吧。”
顾盛安进来坐在床边向何欢说。
何欢倒没什么异议,本来就该去做孕检了,由于顾盛安一直没空才拖到现在。
顾盛安也上了床拦腰抱住何欢,凑到何欢的耳后。
“你说咱们的孩子是男是女啊?”
“女孩吧。”
其实何欢想要一个女孩,倒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女孩结婚是挣钱啊,要是生个男孩,还得往里搭多少钱啊。
何欢转过身,看着顾盛安,贴上顾盛安的嘴唇。
“你想要什么啊?”
顾盛安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何欢,“我想要你。”
何欢转身缩到被子里,哎呀,她把火挑起来了,赶紧跑吧。
顾盛安一把抓住,“嗯?撩起火来就想跑?”
何欢撇了撇嘴,“我有身孕啊。”
顾盛安的手已经开始不听话的到处乱摸了,偏巧何欢穿的是睡裙。
“没事,我会注意的。”
顾盛安略微强硬的欺身而上,一脸坏笑。
说是去孕检,但第二天顾盛安就被调去外地出差了,何欢算着日子去了半个月,虽然经常都会煲电话粥,可何欢却是时常觉得应该让顾盛安换个工作了。
如今有了孩子,顾盛安早晚不着家,而且随时还有生命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和孩子怎么办?可顾盛安一定不会愿意的。
中午的时候何欢叫了个外卖,这些日子越发懒了,连做饭都懒的做,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偶尔叫安米过来陪她逛逛街刷刷剧,何欢都觉的在这样下去就真的成猪了。
今天外面下了雨夹雪,入了春温度倒是又低了几度。何欢叫了份火锅,刚拆开外卖袋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顾盛安穿了件灰褐色的大衣,围着黑色的围巾,肩上落的冰碴子一入屋内的暖和气儿都化了水,脸上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回事,没有一点血色。
“我先上楼换件衣服。”
也不等何欢应一声,就急匆匆的逃似的跑上楼,身形急促。
何欢隐约觉的不对劲,担心的跟上楼,明明说好的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回来,怎么就回来的这么突然,而且以往顾盛安看到何欢吃火锅免不了要说一顿不让吃这些不健康的东西的,今天什么也不说,倒是奇怪。
顾盛安没有关门,何欢进去就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于是就坐在旁边等着。
没一会儿,顾盛安出来了,看了眼何欢心中五味杂陈。
“我一会儿就得出去,一个朋友,殉职了…”
何欢心里咯噔一声,看向顾盛安时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一定,一定不能让他在那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
何欢给顾盛安拿出了一套黑色的西装,还是新的,本来是想送给顾盛安一个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用在这个地方。
顾盛安没说话,点了点头,应下。本来他不想告诉何欢的,怕何欢多想,可是现在看来何欢该多想的一定已经多想了。
墓园里聚集的人不多,除了死者的家属都是警察了,有的何欢见过,有的没见过,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何欢没过去,撑着伞站在远处,冰冷的雨雪打在黑色的伞面上旋即滑落,像极了人的一生,只来的及在世界上短暂的停留一下,就隐匿不见。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成了一个方盒子里的一缕灰烬。
五岁左右大的男孩懵懵懂懂的在大人指示下捧着这个方盒子,依在一个妇女身旁,妇女的身体显得有的有些形销骨立,笔直的站在最前面,在冷风中茕茕独立。
何欢背过身伸手擦去眼泪,她不该哭,这里哪怕是那个最可怜最悲痛最该哭的妇女都没哭,她有什么资格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