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的加入带来的第一个变化是，洋子他们有了自己的固定住所。
不管Mark是用什么办法搞到的，总之，他们有了个还算像样的固定住所。
洋子给Mark安排的任务一般是仓库清缴、有的时候会要求把仓库里的某些文书材料带回来，同时叫刘方去盯梢，而更多的、关于现在情况到底如何的情报，洋子依然守口如瓶。
刘方是个什么也不在意的人，但Mark不是，某天，他就质问道：“没必要什么都瞒着我们吧？”
洋子皱了皱眉，说自己无意故意隐瞒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说。
接着，在Mark进一步询问下，洋子出乎意料地说出了很多内容。
总之，现在情况很不容乐观。过去洋子和刘方对酒吧、歌厅等灰色地带的打击还算有效，魔像在那些地方出现得少了；但好像那个幕后BOSS找到了新的靠山，准备把魔像引入阳光下的行业里，例如食品、保健、制药等等。现在有两个方向，但两个方向都没什么进展：一个是调查那个幕后BOSS到底是谁；另一个是好像他们实际上在城郊有个魔像生产基地，要找到那个基地在哪里。Mark表示想参与更多工作，接着洋子直接表现了她对Mark的不信任，Mark耸耸肩作罢。
还有一件事就是洋子对团体的管理变严格了，她给刘方和Mark配备了个“蓝水晶”，说白了就是个监视装置，能监控佩戴者的行踪甚至言行，她还不准Mark喝酒，总之洋子管得特别严。Mark虽然满腹牢骚，但他还是乖乖就范了。
当然他不可能真的就范。
有一天，洋子外出调查、要到半夜才能回来，Mark拍了拍在客厅玩手机的刘方：“嘿，跟我走。”
“？”刘方有些疑惑。
“跟我走就对了。”
来到了大街上，今天阳光明媚，凉风徐徐。
“我们去干什么？”
“去喝一杯呀。”
“？”
“嗐，你放心吧，她察觉不到的。现在在她的视角下，我们还在家里乖乖坐着呢。”
“额……”
“我还是藏着那么一两招的。”
一路上，Mark十分轻松，从洋子近乎独裁的管理下解放出来他想必十分惬意。
“我说，你也能忍受得了？她一连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监视你，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我觉得……还行，即使没有她我们也是每天都在被各种东西监视着。”
“嘿！你还真是想得开。有时候我半夜起夜都能感觉到她的监视，md就一疯子一样。她不信任我就算了，连你也不信任，这能忍？”
“我觉得……她是不信任你不会唆使我。”
“哎哟，你还真是向着她。好吧说实话我也能理解，为了某些目的有时候采取多极端的举动都合情合理，不过一个女人，就算是不一般的人吧，24小时不间断地监视两个人，累不累啊？而且还什么情报都不跟我们说、什么也不跟我们商量、老是一个人考虑，即使是为了某些特别重要的事情，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也太夸张了。”Mark摩挲着下巴，眼神里透出不一样的东西。
刘方看着Mark，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选择跟我们合伙而不跟他们就只是因为洋子姐长得好看？”
“是啊，怎么了？”
“额……洋子姐是有些与众不同的气质，但那种一心一意只为了完成某种伟大目标其他什么都不管的气质你不是讨厌么？”
“你看着闷，还挺刨根问底的。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讨厌那类人？”
“为什么？”
“因为他们空无一物、毫无个性，要是没了他们的目标就成了一个空壳，说实话这挺可悲的，因为他们人生是否有意义完全取决于那个目标完成了没有。但那天的战斗中我观察到了，洋子不一样，她的坚持是写在她灵魂里的，不会因为目标是否实现而改变，这是我欣赏她的地方。”
“你那天跟她打就为了这个？考察她？”
“算是吧。我问你，你是不是吃醋了？”
“？？”
“对着这么好的女人，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嗐。洋子姐是很……好啦，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哦？你喜欢哪类？”
“额……”
“大胆说出来嘛。”
“说实话，没想过。”
“娇小的？”
“……”
“温柔的？”
“……”
“稍微热情一点的？”
“……我真的没想过。”
“你还真是个木头哇！”
Mark哈哈大笑起来。
刘方看着前仰后合的Mark，说：“我觉得……你不像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
“什么？”Mark还没停住。
“洋子姐说你会在破坏酒吧的同时杀死那些去喝酒的人，但我看你不像那种喜欢滥杀无辜的人。”
“你虽然是个木头，想法倒挺多。”Mark止住笑，“我问你，那些酒客即使驱散了身体里的东西，会怎样？”
“嗯……健健康康活下去？”
“活不到三十岁。”
“？”
“身体虽然干净了，但已经被侵蚀得千疮百孔，他们先是会感到虚弱，接着内脏功能下降、皮肤发臭腐烂，最后全身器官衰竭、痛苦而死。”Mark的表情完全变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曾经是一个黑帮的枪手，有一日，外面进来一种货，就是现在所说的魔像，可以让人身心增强、能力提升，帮里所有人都自己用了这个货，力量、智慧都获得了巨大的提升，我们靠着这个在当地称霸。
但后来事情变了。不知是因为自我膨胀还是魔像的影响，我们开始内斗，而且手段日趋残忍、终于到达了极其极端的境界。帮会老大意识到，这已经超出权力斗争了，肯定跟那个货有关。后来来了一个高人，跟洋子一样的高人，他说他能帮助我们驱散身体里的东西。
他成功了，我们在呕吐出一堆奇怪的东西后，脑子摆脱了血腥的幻想、又变得清静起来。我们以为一切就这样过去了，但三年后，开始有人死去，是慢慢衰亡的死，比猝死更加惨烈。
死亡继续蔓延。十年后，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并发现了我身体里的……一些东西。”Mark说这些时表情平静，语气中听不出来是悲伤还是释然。
“所以说……你杀了那些酒客是为了终结他们的痛苦？”
“嗐，也可能是他们让我想起了那些故人，我只是不想回忆过去。”
“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细腻的入。你发现的你身体里的东西是什么？”
“还不就是那一套，我想你们比我更了解。”
“不是很了解。”
Mark皱了皱眉：“它昭示着某种迷人的真理，但又很疯狂……”
“你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一点？”
“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
Mark没有接着说，但他脑子里有答案。
最贴切的词是“正常”。疯狂至极，最终的感觉是一种正常。那些深邃诡异之物最终就跟每天都在发生的吃饭喝水一样正常，就好像它们和吃饭喝水一样发生也是无比正常单调。这是最恐怖、也是让Mark不想回答的原因。
“我还有个问题。这么来说，你应该和洋子姐一样憎恶魔像。”
Mark笑了。
“这是另外一个面。如果你只用那东西一点点，它的确能让你感到很好，脑子变聪明、身体变清爽，可能你会变得有一点点太活跃、但你不会达到那种疯狂的程度。”
“？”
“就是这样。我的那些故人们最后变成那样是因为用那东西用得太多了，我的老BOSS就是只用一点点、一直保持着一种非常好的状态，因为他一直理智，所以最后才能做出全员清洗的决定，虽然他带头清洗、自己也惨死了。”
刘方一时语塞。
“你看，一切好像没那么坏，对不对？”
刘方沉默。
“但洋子是对的。这个城市里的某些家伙他们就是想走向极端。”
“我想是这样的：即使每个人都能把握使用魔像的度，魔像依然会因为祂的好处传播开来，而这种传播必然导致某些结果。”
Mark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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