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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代价

绿漾年华

第三天如约而至,晨风似从遥远的彼方袭来,在这处醉人的田野徘徊着,调皮地转着田野中央的大风车。风车叶片唰唰作响!

远处天际才刚刚亮了一点点,灰蒙蒙的,凉风带给人一种傍晚时分哀伤凄凉的错觉,却已是黎明!

黛西先行醒来,发觉自己昨晚竟又在田野里睡着了,正享受着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朵朵沐着晨风的雏菊还有绿草如茵,谷间的风迎面拂来,说不出的清爽!

但很快她也意识到,她昨晚不是躺着睡觉的,居然是……靠在约翰的肩头上睡着的!天哪!太难为情了,黛西连忙把头从约翰肩头挪开,转身表示后悔!这……约翰会怎么想她呢?

才刚琢磨不久,黛西的小动静便惊醒了约翰!约翰睁开迷蒙睡眼,昏昏沉沉地伸了个懒腰!转而捶了捶酸痛的臂膀!这一动作着实叫黛西更不好意思了!

约翰早啊!

他的意识倒是很清醒,黛西无法言语此刻的难为情,只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的问候!

约翰又是新一天的开始啊!

黛西写道:“嗯!昨晚……谢谢你!”

约翰没事,是我要谢谢你才对,劳烦要姑娘你做我的听众,听一个沦落人讲述他不愿放下的过去!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

两人又是一阵久久的无语!眼神齐齐投向远方!

看着阳光从地平线上华丽丽地宣誓着它的回归,温暖了夜间冷落的心膛!也照亮了角落里被人忽视的那张皱巴巴的折纸,还闪着绚烂的色彩!瞬间吸引了约翰的目光,只见约翰的注意力定格在折纸上,嘴里却还不忘念念有词道。

约翰奇怪,这不是我教过黛西折的雏菊么?

约翰小声的碎碎念,惹得黛西从欣赏日出的心情中跳了出来,侧头给了约翰一个不解的目光……

黛西写道:“啊?你在说什么?

约翰没什么,那是折纸吗?

指向黛西身旁皱巴巴的几张折纸,黛西也回头望去,果真她身旁正压着几张她昨天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的折纸……

黛西写道:“是啊,是折纸,昨天我一个人在屋里呆的无聊,随便折的!”

她拿起那几张折纸,回想昨天醒来后,找不到约翰!一个人闷得慌,在台阶上坐着坐着就折起了纸,打算消磨时光的,却不想一边折纸,一边忍不住又回忆起过去,约翰也曾教过她折纸的,于是乎,怀着复杂的情绪,她不自觉就折好了一朵雏菊!

约翰这是纸折的雏菊?

黛西写道:“嗯,不过皱巴巴的都不好看了!”

手里还捏着几张折纸,突然意识到,约翰察觉到什么了吗?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约翰没关系,这个皱了,我们再折一张新的就好了!哎,对了,你会折风车吗?

只见约翰抬起头,仰望了一眼正缓缓转动的风车叶片,又正视黛西问道。

黛西写道:“会一点点!”

这次她顿了顿才回答,带着一丝试探。

约翰是嘛!你知道吗?她也喜欢折纸,她折的绿叶风车很是好看!

约翰无奈地笑了笑,分不清是欣慰还是难过。

黛西写道:“是吗?”

约翰抱歉,我没有把你当作她的替身的意思。只是觉得太巧了罢了!

黛西写道:“没关系,巧合吧!”

约翰其实,我有一个心愿,就是要在这田野间植满风车,我希望让这山间的风带去我无尽的祝福……

黛西写道:“为了有一天她能看见是吗?”

约翰嗯!

听到意想之中的回答,黛西感觉幸福快要从心底里溢出来了,她真的感谢约翰这些天带给她的感动还有这些年为她的默默付出!但已经够了……

约翰你好像越来越了解我了,真像是……

黛西写道:“你肚子里的蛔虫?”

约翰哈哈哈,这比喻可真是...其实我想说的是,就像是我的多年不见的朋友啦!

多年不见这字眼明显让黛西心房再次泛起阵阵波澜!她不禁又怀疑,约翰会不会在怀疑她的身份哪之类的……

黛西写道:“我们不过才认识几天而已!”

写完,一只手冷冷放下笔,转而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约翰也许世界上的一切相遇犹如久别重逢吧。

约翰今天我愿意跟你分享这个心愿呢,并不是我想多了,而是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相逢即是有缘,天神的安排不会有错。你愿不愿意陪我实现我的心愿呢?

黛西一愣,霎时点了点头,她怎么会不愿意?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她还有时间为这个回答买单吗?

她的回应看得约翰是满头雾水……

约翰没关系的,如果你要真不愿意的话……呃,饿了吧,我先去准备早餐,一会就好!

看到黛西的回答,约翰竟感到心里顿生一丝丝落寞!

黛西一个人坐在原地,泪水滴落在手里的折纸上,模糊了一角的绚丽!她抛开皱巴巴的碎纸,站起身,像失了魂一样,乱跑乱撞,终于让她寻到一堆大大的叶片,此刻她只想跟寻心的指引,她的心要她为约翰再次折起一只只风车……

待到约翰把做好的早餐拿来时,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黄橙橙的头发及腰,背对着晨曦,细巧的双手在半空中轻盈地舞动,每个指尖触及之处,都是回忆的缝合口,编织着记忆的碎片,不一会儿,又一片油亮的绿叶风车编好了……

黛西手往旁边一伸,发觉绿叶没了,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折了好多了!想偷偷歇一下,捧着风车转身,正对着约翰惊讶的脸庞,眼里写满不可思议!

约翰黛西,是你吗?

几乎是恍惚中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黛西愣是一惊,难道约翰认出她来了?正想着如何坦白?!不料一切是自己一厢情愿。就在约翰冲过去抱住她的霎那,约翰突然清醒过来!

约翰对不起啊!吓着你了吧!我…我只是……认错人了,对不起!

黛西瞬间从惊吓中走出,面对约翰的道歉,开始不知所措!他有什么错呢?她该怪他差点认出她?还是最后没认出她?

约翰来吃早餐吧!

再次提起掉落在地上的篮子,卖弄似的在黛西面前掀开篮子盖子,里面是层层叠叠的三明治还有牛奶!好像刚刚的一切没发过似的,其实只是约翰不想尴尬延续,只想化尴尬为浮云!

看着眼前这并非精灵的吃食,想到毕竟也是约翰亲手做的,黛西只得配合着发出很想吃的表情,手里却还眷恋似地握着绿叶风车,以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茫然盯着约翰……

约翰好吧,先来吃早餐!吃完以后,我们再处理这些风车好吗?

看着黛西点头,他无可奈何一笑。

早餐时间过后,黛西陪着约翰回木屋取来了铁秋还有种子一类的东西……

回到田野,已是朝阳明媚时分……

看着约翰卖力地在田野里挖完一个坑又一个坑,她纳闷地递过一颗又一颗的种子,想问又发不出声音。默默陪着约翰一步步完成心愿,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吧!约翰同黛西一起将所有折好的风车插进坑位里,又重新埋好土……

约翰知道吗?在风车枝干下埋这藤蔓种子,等来年夏天,这藤蔓种子展开来,就能够托起这些风车,绕着风车叶子长,说不定越长越大,到时候这整个山谷都是绿叶风车,有没有很期待?

黛西递过毛巾给约翰擦汗,看着约翰对她展露孩子般灿烂的笑容,又望了望四周迎风旋转的一支支绿叶风车,算是两个人汗水的结晶了吧!想着能帮约翰朝他的心愿一步步靠近,她真的很开心,配合着成就感满满的约翰也笑着点了点头!

但还是忍不住黯然转身,心想着,自己虽帮约翰开始慢慢实现他的愿望,但也是她能帮他实现的最后一个愿望了吧!她真的很期待,期待携手约翰,约定好下个夏季一起再走过这片雏菊田,真的很期待,漫山遍野的风车,见证属于他们的永恒……

约翰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看着黛西悄然转身,默然不语,约翰不禁有点担心。

黛西闻言摇了摇头,故作开心的样子,回过头来!她真的很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这样把自己在他面前伪装起来……默默又递过手里的种子,不知不觉,手里已经空空如也,那是最后一颗了!

约翰欣然接过,黛西一旁观望着,眼看约翰不紧不慢地把种子撒进坑里,插上风车,又埋好了土!动作一气呵成,在黛西看来,他的一瞥一笑,一静一动,似乎总是能令她沉醉的忘乎所以……

谷风拂过二人肩头,连带着田野上的雏菊朵朵展示着曼妙的舞姿!青草丛生处,半掩的绿叶风车肆意转动……黛西携同约翰跌坐在田野上,微磕着双眼,陶醉于谷间清风徐来的美意!

约翰等来年夏季这些风车长高了!我们再一起来看看我们的成果吧!我们就这样一年年种下去!相信我们一定会等到漫山遍野开满绿叶风车的一天!

黛西写道:我们?

约翰是的,我们!我们时朋友不是吗?

约翰微笑一应,随即要偏头欣赏美景!徒留黛西感伤,怕是等不到这一天了吧…

约翰对了,差点忘了,种子不多了,如果要在这里植满风车,这些怕是不够的!得再麻烦一下安其罗爷爷,看他那里还有没有藤蔓种子……

黛西写道:这种子是安其罗爷爷给的?

约翰嗯,我们种的藤蔓种子就是安其罗爷爷送的!

黛西写道:想来是一位颇有能力的老爷爷。

约翰安其罗爷爷他虽然在医术上对我要求严格,但他平时还是很随和,不如下午我带你过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

黛西写道:那看来我要准备好见面礼了!

忙碌的早间过后,灿烂的午日当头,和煦的秋意微凉!熏得草叶微黄,鹅黄色的花簇朵显得格外可爱。黛西在约翰的陪同下来到木屋后,这里有一片藤蔓架子,架子上绿蔓缠绕,原是架子上的碧叶枝枝相掩映,叶叶相覆盖,所以架子下风中摇曳的几片绿叶显得孤单极了,不过最为显眼的还是叶间那一颗颗饱满的紫水晶!紫的透亮,蓝的碧青,胜似公主华裙上的宝石!

黛西提着篮子,开始精心挑选……

不久,一篮子最好的礼物诞生,约翰第一次不带药筐,而是帮黛西提着礼物,来拜访汤姆爷爷!两个人的身影就在田野间越行越远了,连背影也渐渐淡去……

但田野彼端的那间独立式的小木屋却越来越清晰了!

这次小木屋周围倒像失去了生机似的,鸟儿百无聊赖地在屋顶徘徊了下就飞走了,松鼠像是睡过头了,今天倒也忘了按时来偷点粮食,草丛静悄悄的,怕是连风儿也觉得来谷里是件寻常的事情,懒洋洋靠着阳光沉寂了下去罢!

黛西顿觉有那么一丝丝莫名的不安,因为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么一所周遭空荡荡的小木屋居然会被层层白雾所缭绕,说不清是寒气还是暖意,只觉得越发靠近,空气中草药的气味越发浓郁……

失了安全感的小手情不自禁牵上约翰的衣襟,原本埋头拨弄过膝草丛的约翰的手被这一突然的举止惊着了,看着约翰高大的脊背一颤,直愣愣的回头望了自己一眼,黛西倒是不怎么在意,回了个类似于怎么了的眼神给约翰,搞得约翰只得摇摇头,微微一笑,像是无奈!

约翰我在,不用怕。

约翰其实安其罗爷爷一直都致力于将医术与魔法相结合,这白雾是因为他每天都在尝试着制药、炼药而致的这雾气,所以这空气中才会有这般浓郁的药味!

听到约翰的一番解释,黛西似放心了似的点了点头,轻轻附和着。

但始终没有放下拽着约翰衣襟的动作,又很奇怪的是,约翰也像失了本能似的没有制止,任小姑娘拽着,只是心底里漾起一种很想要保护小姑娘的冲动,像是想要保护黛西般强烈!他搞不清楚他大概是昏了头了!又把小姑娘当成了黛西看待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小木屋门外,门前台阶上,照旧铺了一层说不上来名字的草药,褪去了湿漉漉的光华……

屋内的人像是感觉到来者的气息,一股伴着风的魔力推开半掩的屋门,阶前的草药也随即化作银白色的光芒回到屋中!黛西望着突然的一幕幕,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不是和药师一样的灵力吗?难道这位安其罗爷爷不是普通人类?

约翰草药消失了,门打开了,看来爷爷今天心情不错,愿意见我们了,我们进去吧!

反手牵起黛西的手踏上阶梯,进到屋里头。

屋里的摆设如同屋外般雅致,一张简易的小木桌和几张木凳,油亮的地板上树木的轮廓格外清晰,像坐在桌旁品茶的老人脸上的皱纹般,圈圈圆圆,小屋并不宽敞,屋里门厅四周却飘逸着许多泛黄的纱帘,像是被沉淀的时光洗涤过一般!一抬头,屋顶上垂悬着许多瓶瓶罐罐的,均散发着些银白色的光,透过剔透的玻璃瓶,黛西还可以清楚看到瓶子里头几点小花的纹样!

安其罗哟!来了,你小子这一带啊居然还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这一声调笑弄得黛西和约翰均不好意思起来,两个人尴尬地杵了一阵,还是约翰出面打破的僵局,他一个飞快的动作来到黛西身旁,递给黛西手里的篮子,示意黛西上前和汤姆爷爷认识一下……

在约翰的示意下,黛西才从对新环境的好奇中走出,乖巧地接过约翰手中的篮子,紫里透白的水晶葡萄还安静地躺在篮子里,沉淀着醉人的果香。黛西大方地走上前去……

安其罗这才抬起眼细瞧来人,那沉稳而不失内敛的步伐,那眉眼间的灵动,就连丑陋的疤痕仍掩盖不住她睫毛微翘一刻的美艳,尴尬却不是单纯的笑容在她的嘴角留下淡淡的酒窝印记,这一刻,仿若故人从过去的回忆中走出,让安琪罗不禁为之一振!

黛西爷爷,您好!

这一句花费了黛西半天的功夫才练出来的,为的是给长辈一个好印象,虽然声音沙哑,她又尝试继续。

黛西我……呃……我是……

安其罗行了,嗓子不舒服就别逞强了!还带了礼物呀,那把礼物递上来我看看吧!

黛西这才意识到手里的礼物还没……顿时觉得失礼,赶忙把礼物放在桌上,却见安其罗瞄了眼礼物便抬手挥动手中的法杖,一连串金黄色的光芒在水晶葡萄中来回穿梭!

约翰爷爷,你这是……

安其罗把礼物吃了,孩子,我允许你把它吃了!

没有理睬约翰的疑问,而是转而对黛西说道。

虽是给长辈的礼物,可长辈的指令也不好推却,黛西只好试着摘了颗还泛着黄光的葡萄,没想到吃下去没多久,嗓子钻心的疼痛,已经到了完全发不出声音的地步,黛西疑惑地望向安其罗,抓着脖子的手在颤抖……

约翰爷爷,刚刚那灵力?

约翰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第一时间上前护着黛西,担心这小姑娘再受到任何伤害!

安其罗你这傻小子,放心,她吃的是治嗓子的药,我能帮她的就到这了!以毒攻毒,要找回声音可不容易,这点疼痛算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安其罗不过能不能好全关键还在于她究竟要不要找回属于她的那份声音!”

一句话弄得黛西陷入困惑,应不应该寻回呢?那姐姐怎么办?

约翰爷爷,那她的伤呢?

安其罗你也是医者,你应该知道这姑娘伤的很重,体内还有黑魔法残余毒素,要治好可不容易啊!

深邃的眸迸射出毋庸置疑的甚至是算计的目光。

约翰爷爷,我知道您有办法对不对...?

安其罗我自然是有办法,不过……

安其罗眯缝着眼打量两个年轻人。

约翰有什么条件,爷爷你只管提就是了!

安其罗好!

安琪罗惬意地捋了把胡子,看样子约翰是真对这丫头上心了

安其罗听好了,傻小子,我可以治好这丫头,代价是‘萤火冰晶'。

约翰好,只要爷爷您能治好这位姑娘!

约翰望了眼身边不知所措的黛西,似乎更笃定了自己的决定,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胸口莫名疼痛,他很想帮她,或许是作为一名医者,或许是内心深处很想知道的那份答案……

安其罗那你且去吧,雪狮在外面等候多时了,它会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就把这姑娘留在我这里,待我为她医治!

黛西明白约翰要去哪里,但她更明白,萤火冰晶生长在子虚的幻境中,古书记载的雪域,是个随时都会坍塌的用幻术构造的绝境,至今都无人敢轻易踏足,那里峭壁陡生,风霜交加,寸草不生,连精灵都难以成活,何况约翰一个凡人!

约翰刚转身,拎着门边的竹筐便想走,却被黛西一把揪住衣襟,她想劝却无法开口,只能用渴求的眼神望着约翰,希望他能明白她的劝阻,读懂她的不舍!

但回应的却是约翰另一只手,往空中一挥,留下如星星般的碎末……

黛西来不及防备,在碎末中失去了意识,轰然倒地之时,隐隐感觉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她无力的身躯。

约翰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这是黛西昏过去前听到的来自约翰的告别!

他想知道什么答案呢?

只是和她萍水相逢,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重逢,他这么做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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