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仔细想想,就算她的容貌和声音得以修复又怎么样呢?
她现在的容貌可是姐姐洛利卡的模样,属于自己的歌声说不定也回不来了!
约翰怎么了嘛?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还是……?
黛西写道:哦……没有,我只是累了!我怎么会不想治好我身上的伤呢?
其实,本来就是她欠姐姐的,容貌与声音给了姐姐又何妨,现下还是先把属于姐姐的容貌给修复好了再说吧,不然再见面又有何脸面面对姐姐呢?黛西默默盘算着。
约翰既然累了,那你便好好休息吧!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出去采药去了!
说罢,扶着黛西到床上躺下,轻轻为黛西掖好被子,悄悄转身出去。
黛西侧过身子,目送约翰的背影离去。视线渐渐模糊,药草的功效让黛西渐渐有了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淌过雏菊花田,彼端又是一所简易的小木屋,鸟儿攀着房檐唱着歌,屋前的台阶上晾着大片不知名的奇花异草,得到阳光的眷顾,倒是为好闻的药草香增添了一抹奇异的光彩!连调皮的小地鼠也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只偷偷钻了个地洞,偷了几把萝卜便溜走了。木屋周围静悄悄的,没有鲜花装点,也没有绿树掩绕,倒是有股似凉又似暖的雾气缭绕……
约翰背着装满草药的箩筐,按着约定好的每日的这个时刻来到这里,还是习惯性大步朝前,又差点踩着台阶上的花草……
安其罗喂,傻小子,注意脚下啊!
约翰霎时定住身子,丝毫不敢动弹,一只脚僵直落在半空,听到一丝苍老的声音的提示,这才缩回了差点犯错的脚。抬起头,阶上木屋的门缓缓打开,伴着咯吱声,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走了出来,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两抹红润的光彩,穿着宽大的袍子,像主持祭祀的巫司,拄着高过头梁的拐杖,目光深邃,长长的胡子及肚,给人第一眼望过去一种和蔼亲切的感觉!
约翰安其罗爷爷啊!午安,我又给你送草药来了!
安其罗嗯!
简单的回答过后,他手中的拐杖一挥,霎时间,台阶上的草药化为一缕缕五颜六色的光辉,尽数为拐杖所吸收!随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带着疼惜般的力度抚摸了下手里的拐杖!
约翰安其罗爷爷,你怎么又在阶梯上晾草药了呢?如果有人来找你,你又不在,岂不是好好的草药都要叫人踩坏了?!
约翰边说着,边在院子里卸下肩背上的箩筐,理了理箩筐里的药材……
安其罗傻小子,你懂什么,在这台阶上晒草药啊,是最好的位置,得天独厚,得沐阳神最好的光泽!
安其罗再说,这山谷就你我二人还会有谁?
名叫安其罗的老人一脸好笑地看着约翰,走下台阶,接过约翰递过来的药材,凑近眼前细细打量,许久才捋了捋长长的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安其罗不错,你是越来越有长进了!连这般难寻的药材都能寻到!
约翰安其罗爷爷,这得多亏您的教导啊!不然我现在还只是一事无成的学徒!
想当初,刚学习医术时,拿惯了刀剑的约翰 ,哪里分辨得清药和草的分别,还闹出了许多乌龙。
安其罗一事无成吗?我看未必,你本该是深受皇家恩典的骑士,我可不认为你不来找我这老头子学习医术就是一事无成啊!
老人颇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约翰那个骁勇善战的骑士早已消失在绿林深处,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医者的学徒罢了!
安其罗看来你这傻小子不止学会了医术,这嘴跟吃了蜜似的。
一阵窃笑
安其罗说吧,这次是不是又为了向我讨糖果来了!?
约翰嗯,看来安其罗爷爷不止医术高超,而且还绝顶聪明啊!只是爷爷只猜对了一半!
安其罗哦?那另一半呢?
约翰其实,我这些天来向爷爷讨糖果是因为我前些天救了一个姑娘,她受了重伤,我就为她煎了几副药,她喝了嫌苦,我没办法才来麻烦爷爷的!
安其罗姑娘?会出现在我们这大深谷里?还受了重伤?跟你一样,可真有意思!
老人讪笑道。
想起一年前,他采药途中,一阵劲风袭过山谷,约翰从天而降,掉在了草丛中,他认得,他身上耀着光芒的皇家骑士勋章,便带他回了木屋,治好了他的伤,单看这年轻人醒来后心如死灰般的模样,他便始终没有开口问过他的来路。
约翰是的,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我今天来是想来问问看爷爷有没有办法治好她,毕竟我所学的医术只是皮毛,不如爷爷的精深!
安其罗哎呀,你这话,听了真叫我这老头子身心舒坦,就冲你这话,你把那姑娘带来瞧瞧!
约翰那谢谢安其罗爷爷了!我就知道您不会见死不救的!明天我就把她带过来!
老人哭笑不得看着约翰难得一见的猴急的模样,摇摇头转身预备进屋了!
安其罗别急着谢我,到时我可是要提条件的,不然这人我岂不是白救了!
老人不忘回过头来嘱咐一句,约翰当场愣在原地!
黄昏时分,鹅黄色的夕阳光晕笼罩着西边半边的山谷,映着深浅不一的雏菊田,朵朵雏菊迸射出不一样的光芒,黄色的、米色的还有淡紫色的交相辉映!枝叶颤动,是离家的人儿归来了!
坐在木屋台阶上的黛西竖起身子,放下手中的折纸,望了眼田里,轻微的脚步声在幽静深邃的山谷里听来极为清晰!她站起身来,其实她早就醒了,一个人闷在屋里只会胡思乱想,忍不住回忆过去,倒不如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等约翰回来,想着自己的举动怎么会怎么像一个书上描绘的农妇在家忙活一天,黄昏时刻就会呆在门前等着丈夫的归来呢?脸上不由得飞过两抹红晕!
直到离这里不远处的约翰朝自己招手,她这才反应过来,也向来人招手!终于,她的等待得到回应……
约翰嘿,你醒了,睡得好吗?
看到黛西猛地点头,这才继续。
约翰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去找安其罗爷爷了,他答应给你看病了!”
约翰高兴地宣布道,黛西欢喜雀跃,一时激动下抱着约翰跳了起来!约翰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像个木头人杵在原地,被黛西环着脖子,心跳得很快,那样的感觉像是久违的...
黛西在高兴过后,意识到自己出格的举动,连忙缩回双手,转过身子,像个犯了错误的不知所措的孩子,带给人一种受挫的感觉,看得约翰也不知如何是好!
约翰我们算是朋友了是吗?
黛西嗯。
她多么想换一种回答,不是,她很爱很爱他,她也是他口中那个爱着的姑娘啊。
约翰既是朋友,那么,我愿意和你一起分享快乐。
尴尬的气氛被约翰一语化解,黛西又开怀地笑了,回头对约翰点了点头。
天色越渐发黑,约翰进屋点了支油灯,约黛西到田里走走,田里的月色是极好的,那里还有只大风车,幸运的话,到那里去,还能碰上成群的萤火虫,在这样阴沉的夜里,萤火虫的光芒显得极亮,可以盖过煤油灯的光亮……
两人来到雏菊田中央,约翰放下油灯,寻了处平坦的地面,铺上干草,对黛西比了个邀请的手势,惹得黛西又是一阵欢笑!也不知为何,看到黛西这些天终于能够开怀笑了,内心积压已久的阴霾竟然有种消散的趋势。
萤火微光,群星掩映,纵然岁月静好,只是却已物是人非。约翰在开心与疑惑并存同时,却也抱有几分落寞,为什么眼前的人儿不是他一直朝思暮想的绿林少女呢?他多么希望和她相守在这样的月色下……可惜……时过境迁,他又能如何?
连过多的向天神恳求让她能够原谅他的离开都是奢侈的!殊不知眼前的人儿竟就是回忆里走过来的绿林少女!
他轻轻的叹息,被一旁的黛西收归眼底,她不懂!明明刚刚还很开心的人却突然感伤起来,但她猜,有几分是他在想念从前了?她该怎样告诉他她就是黛西呢?从一开始她便没有挑明她的身份,如今再次提及,他会不会以为她在欺骗他,便生气离去?这就是撒谎要付出的代价吧!一个谎言开始了,便似潘多拉魔盒再也停不下来……
黛西写道:“怎么了?”
约翰没事,只是……
借着萤火微光,风花雪月下,两个人很快又再次洽谈起来。
黛西写道:“只是又想到从前了是吗?”
黛西毫不避讳地问道,她多么想劝约翰放下,因为她已做好伤恢复以后,就告别离开的打算……这是下午时分,她独自一人坐在门口时深思熟虑所做的决定!
约翰是,被你看穿了!
约翰你好像总能猜中我的心思,我有没有对你说过……”
说到此处,黛西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想说什么?他望着她的眼神好熟悉,熟悉到让她害怕他下一刻想说的话会令她动摇,然后坦白她其实,就是黛西。
约翰却只觉得是夜色渐凉的缘故,主动脱下外套披在黛西单薄的身子上……
黛西写道:“谢谢!”
约翰不客气!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有没有对你说过...
约翰你,很像我深爱的那个女孩?
黛西写道:“是的,你提过,我身上有她的影子!也许,因为我家也住森林里,所以给你的感觉有些相似罢了。
约翰是吗?或许吧,有些相似,你的一颦一蹙,都会让我回想起从前,我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光!
黛西写道:“既然你想起从前都会那么难过,为什么不试着遗忘?毕竟那会让你好受一些!”
约翰我说过我会坚守着对她的承诺的,即使我们现在不在彼此身旁,但信任会给我坚持下去的勇气,我不是难过,只是遗憾,遗憾不能带她来看看我曾经许诺的一切!
黛西写道:“抱歉,我刚刚...”
她不该,不该糟践和亵渎他的爱,隐忍着因悲伤而啜泣的心情顿了顿。
约翰无妨,我只要现在她能平平安安的,继续做那个活泼可爱的绿林少女,我就知足了!
黛西写道:“带着你的爱,相信她一定会幸福的!
和他在一起,她怎么会不幸福呢?此时此刻,她多么想告诉他,其实他的心愿已然实现,他答应陪她看的风景,已然带给她无尽感动,更令黛西感动的是约翰仍然坚信着他们之间的爱情,坚守着属于彼此的承诺!
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决定就会被动摇,为了彼此少受一点伤害,她不允许他们之间的重逢这般……而且她现在还披着姐姐的面具……约翰能接受这样的她吗?
彻夜长谈,黛西平添些许困意,一直在打着哈欠,毕竟决定要做约翰的听众,倾听他的心事,她也不想约翰的心里积压那么多的烦心事。所以只好强撑着,但怎敌正常的生理需求,她的头还是没忍住,耸拉了下去,不知何时,刚好落在约翰的肩膀处,黛西踏实睡去……
就连约翰都没意识到,在还没想清楚的时候,他下意识就送上自己的肩膀!他开始不顾黛西的感受了吗?怎么会突然这么在乎一个刚接触不久的姑娘呢?或许真是因为她和黛西真的太过相似了吧。
低头侧目望了眼肩膀上的人儿,似乎真有些许黛西独有的青草的气息!他希望这样的错觉永远不要清醒,祈祷着,祈祷着...他双眼一瞌,眼前暖黄色的荧光在他的视线里模糊成一片,最终被睡梦的黑暗吞没。
乌云遮住易羞的明月,晚风在幽深的峡谷里回荡,朵朵雏菊纷纷侧头陶醉地望着风车下的一对璧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睡去,转而触景生情般,牵着草儿的手跳起春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