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

男人以一种混杂着乞求、高傲、愤怒和……爱的目光看着巴特伏莱。

　　“俗世……凡人……将受到，神的惩罚……”巴特伏莱捂着脑袋，“呃啊，米迦勒，弗雷，弗雷德，苏，伊尔……父亲，爸，爸爸……啊，啊啊啊啊——”

　　阿格列斯全身颤抖了一下。

　　“不，不要，呃……”巴特伏莱跌跌撞撞站起，过于瘦削的身体剧烈颤抖着，“离开我！离开……呃，切茜娅，去，禁果，亚当，夏娃，昔拉，撒……撒斯姆，亚伯汗，想见，瑰洱……不，停下，要坏了，我的脑袋，帛曳，潘尼，玛伊雅弥，贲薨……”

　　“谁？哪些名字……谁？”苏伊尔迟疑地问。

　　而玛丽亚似乎愣住了。阿格列斯带来的人中一片骚乱，有人甚至吓得坐下了。

　　“九大堕天使……完了……”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逆十字架，脱落了。”路西法几乎完全融入他的身体，“放松，完全地……完完全全地接纳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直至消失。

　　巴特伏莱在声音消失的一瞬，安静了下来。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他们。他的嘴角一抽，脸庞痛苦地扭曲了：“出去！呃啊啊啊啊——”

　　“从我儿子的身体里滚出来！！！”

　　阿格列斯突然一声暴喝。

　　剩下的人瞪着惊诧的眼睛看着他。

　　而平日里冷漠的所长大人已经泪流满面。

　　“玛格丽特……死了，阿莫莱特也死了！你妈妈你姐姐都死了！”他疯了一样大吼着，对面的巴特伏莱呆呆地看着他眼角泪腺里受伤了一般涌出泪一样的血来，黑红色的眼白因为长时间的出血变成了黑色。

　　“我不想再失去你……”阿格列斯哭着向前跨了一步，“你是我唯一，唯一一个亲人了……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呃。”巴特伏莱喉咙里冒出一个奇怪的音节，“呃咳，爸……爸……”

　　“够了。”路西法冷哼一声，“你儿子已经死了上万年了，现在我得让他复活。”

　　“呃，啊啊啊——”巴特伏莱猛地弯下腰，他的背部鼓了起来，衣服撕裂了，一对，两对，三对羽翼，纯黑色的羽翼大大张开。

　　“不……”阿格列斯绝望地喊叫起来，“不！巴特伏莱！！！巴特！！！儿子！！！”

　　窗外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闪电一明一暗，蛇一样在云层中穿梭。空气中有一股压抑绝望的味道弥漫开来。

　　巴特伏莱，不，现在是路西法。

　　路西法纵身向上一跃。

　　整栋楼都震动了起来。砖石崩裂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二十几人为了躲避跑出房屋，在他们之后，医护人员、病人、研究人员和打杂者，全跟着冲了出来，一时间，嚷的嚷，喊的喊，哭的哭，乱成一团。

　　白房子那边，因为震动，房屋倒塌，异能者们有的跑了出来，有的被压在砖头石块下死去。不过活着的人们全部统一看着同一方向——

　　天上。

　　路西法的黑色六翼扇动着，他身后，左边四个右边四个，同他一样浮在空中的、长着四翼的人。

　　“巴特……”苏伊尔看着头发正在快速长长的男孩，一脸木然，“会飞……”

　　“在下八大堕天使，吾主路西法，愿主安好。”

　　行完礼后，一个金色长发的女人略微激动地扯紧了她的红色裙摆。

　　“欢迎回来，路西法大人。”

　　这八个人相貌各不相同，但翅膀全是四翼乌黑，眼睛是血红色的蛇瞳。

　　路西法抬起头。他俯视着地面上的人。

　　他的眼睛很漂亮，血红色，宝石一般，细长的蛇瞳，乌黑的蝴蝶形瞳线细长地绕了一圈。他扫视过地上所有人，丝毫不停留，甚至在苏伊尔身上也只是一晃而过。

　　他张开了口，獠牙尖利，寒光闪过。

　　“杀。”

　　为什么？

　　苏伊尔呆呆地看着向她俯冲过来的金发女人。

　　为什么？

　　为什么？

　　阿格列斯大吼一声“小心”，扑过来拉着她躲到一个暂时安全的场所。

　　“所长大人……为什么？”苏伊尔一把抓住阿格列斯的衣摆，“巴特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打湿了前襟。

　　角落外，惨叫声不断。

　　她看见那个金发女人扭断几个人的脖子，带着扭曲性感的笑容；她看见一个棕发女孩手中弥漫出浓重的雾气，几名异能者痛苦地抽搐倒下；她看见一个白色长发的男人打了个响指，几个从他身边跑开的人心脏处爆开一团血花；她看见……

　　血流成河。

　　玛利亚带着另外四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挤进这个角落。“天使……九大堕天使……全来了。”她说，“看见那个东西了吗？”她指着远方天空中那个金色的东西，“末日审判之门。他们要开启那个门，我们就完了……全完了……”

　　“玛丽亚！”苏伊尔绝望地扯住她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天使分为群九阶级。上位三队，中位三队和下位三对。”阿格列斯说道，“上位三队分为炽天使，Seraphim；智天使，Cherubim；座天使，Ofanim。他们是最强的三队天使。”

　　“而在这三队中，最强的又是炽天使。路西法曾经叫路西菲尔，Lucifiel，是前任炽天使长，有'光耀晨星'，'神之右翼'等别称……”玛丽亚皱着眉头。

　　“他以前很厉害，甚至超过了他的哥哥，米迦勒。但是，”阿格列斯脸色一沉，“天使只是灵体，没有躯体，有天上帝创造出了亚当。亚当有躯体，所以上帝认为亚当应高于所有天使。”他叹了口气，“路西菲尔不这样认为，他不给亚当行礼，煽动了天堂三分之一的天使，在水晶天发动了叛变。”

　　“他哥哥打败了他。”玛丽亚说，“他堕落了，变成了堕天使，也就是——”

　　“所谓的恶魔。”

　　“对——”玛丽亚说了一半，愣住了。

　　七个人都抖了一下。他们不约而同的往上看去。

　　路西法浮在他们上方，脸上露出朝讽的笑。

　　他在笑。

　　苏伊尔睁大眼。

　　“你们把我的历探索得很清晰嘛。”他咧开嘴笑，“不好意思插了个话。”

　　他们毛骨悚然。

　　“那个……”德克说。

　　“低头下去。”路西法的语气骤然降至零度，“把你们那低贱的头颅低下去，渣滓们。”

　　他们颤抖着，低下头。

　　有什么东西滑落在他们肩头，发出“咝咝”尖锐的金属吐舌声。

　　“喂，我说，帛曳，伟大的光明墮天使，把你的招式收起来吧。”路西法语气随意，他低头看看下边七个被长蛇缠绕起来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为什么要保护他们？

　　奇怪。

　　特别是那个女孩。他看着苏伊尔。

　　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