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七）

回到公寓，艾子漠先洗了个澡，然后坐在沙发上放空自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早，艾子漠出门，门口的人拦着。

“我要去医院，看我妈。​”

“少爷说过，你不能出去。”

“让他过来，我知道萧鹤在哪。”

墨泽懿不是任人摆布的人，他知道艾子漠诓自己，所以不上钩。一个上午过去，艾子漠开始不淡定，跟门口的人嚷开来，把家里能砸的全扔出去了，到最后被人按地上反绑起来。

到晚上，墨泽懿过来。一进门看的艾子漠，倒在地上，头发凌乱，安安静静，有种支离破碎的美感。

艾子漠迎上墨泽懿居高临下的目光：“我要见我妈，求你了，带我过去。”

“你爸，萧鹤，Y-13。”

“都没有了……”艾子漠喉结滑动，陈述事实。

“什么叫都没有了！”墨泽懿暴怒，“萧鹤呢，萧鹤怎么会没有了！”

“他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面对艾子漠的质问，墨泽懿一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艾子漠被迫仰头。

“墨泽懿，你爸是萧鹤杀的。”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爸为了你们家搭进去了一条命，你现在护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你爸就墨家一条狗他该为了墨家死！萧鹤不一样，他是我爱人，他不可能害我！”

艾子漠死死瞪着眼前这个人，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划出，划过脸颊，轻轻打在墨泽懿拽着自己起来的手上。

墨泽懿松手，艾子漠被绑着，突然失去支撑，直接跪在了地上。

旁边过来一个人。

“少爷，刚咱的人传消息过来，说……说找着萧公子了……但是，让您去警察局认尸。”

墨泽懿稍稍缓和的面部又绷住了。

艾子漠倒是笑了，弯着腰，头抵在地上，笑的身体发抖。墨泽懿一脚踹在艾子漠肩膀，咚——艾子漠往后仰去，脑袋直直砸在地板上。

“他不可能死！”艾子漠对着天花板吼了一句。门被摔上，不小的房间里传来一遍遍的回声。

又一天过去，墨家的人进来看艾子漠，给他解开了，少爷交代过，人不能死。

艾子漠刚缓过神来，就又被人压着出去，压上了车。

这是他第一次来夜未央，墨泽懿的别墅在紧里头，艾子漠透过车窗看小区的景色，心里难受得紧，怎么自己记挂了三年的人，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我去了一趟你家老房子，在信箱里看见了这个。”墨泽懿给艾子漠一个文件袋。他态度平静了不少。

艾子漠接过，打开，看清内容后难得的欣喜，A大学录取通知书，算是邻市最好的大学了。

“我马上收拾东西走。”艾子漠觉得墨泽懿在赶自己，没关系了，他跟这个人没有未来也没关系了，他走了，他们各自安好。

过于天真。

“你误会了，”墨泽懿把通知书从艾子漠手里抽出，“我只是给你看一眼。”

艾子漠连个不字都来不及说出口，眼睁睁的就看着那一张纸，在墨泽懿手里成了碎片，然后一扬，纸屑在眼前，放肆飞落。

一记耳光伴随一声清脆的响，艾子漠抬手就打在了墨泽懿脸上。墨泽懿倒是有点懵了，敢跟自己动手，这人怕是疯了。他上手抓着艾子漠胳膊把他往一间客房带，房间是他让人改过的，窗户封死了，透不进一丝光亮，灯也全拆了。他昨天在看见了萧鹤的尸体就想着开始怎么整人了，现在这件事里面只剩一个艾子漠了，这人不管无辜与否都别想好过了。

黑暗是恐惧的，艾子漠反手想拦着墨泽懿但是被他甩开，艾子漠的手紧紧扒着门框，门关上的一瞬间，他低头咬着牙，痛感从指尖传来，墨泽懿关不上门，刚要动手，艾子漠开口，带着哭腔。

“墨泽懿，高一，高一我见过你，就一面，一面我就喜欢了你三年，你别这么对我……我真的，跟我没关系，你爸不是我爸杀的……”

“你真以为我在意的是老爷子吗，他没了我当家。但是萧鹤，他不能白死，你爸的命赔给我爸，你的命，赔给萧鹤。”

“你……”艾子漠本来还苍白的辩驳，听到这段话以后越来越无力，“别害我妈……求你……”他闭了嘴，手滑落。

墨泽懿看着他，眼里除了轻蔑找不出别的，喜欢，第一次觉得两个字这么轻巧不值钱。

艾子漠他在搬家那天见着了，人乖乖巧巧的，偷偷瞟自己，又不敢对视。墨泽懿步入社会，身上的少年气早褪去了，他也不花心，心里就萧鹤一个，萧鹤性格开朗有小脾气，从来不吃亏，他跟萧鹤一块长大自然习惯了。而见着艾子漠他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这人带着青涩气息，像是在笑，长得不算惊艳，也是出挑，特别耐看。但是墨泽懿冷脸习惯了，这么点微妙的感觉在他心里激不起波澜，他也自认为对萧鹤一心一意。

关门上锁离去，动作一气呵成。

……

艾子漠回忆往事，眼神冷淡不掺情绪，但是在外人看来这是悲伤到了极致。这时廖煜辰进病房，艾子漠看他，廖煜辰被他的表情震了一下。

艾子漠低头调整，先开口缓解了尴尬：“手里拎的什么？”

“啊？啊……粥，大夫说你伤没好，胃也得养，吃清淡的。”

“嗯，谢谢。”

艾子漠喝了两口，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可可吗？”

廖煜辰脸色变了一下，打着哈哈：“奥，巧克力呗。”

“嗯……”艾子漠哼笑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廖煜辰，火日立的煜，星辰的辰。”

“多大了？”

“88年的。”

“看着不像，显小……跟墨泽懿多长时间了？”

“三年多。”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走廊里：“辰辰啊，辰辰啊，辰辰你在哪个房啊？”

“&◎#*%&……”廖煜辰扶额，没有要搭理的意思，但是听着外面护士拦着说医院不能大声喧哗，结果那人直接来了句找自个儿对象呢别管，廖煜辰黑着脸推门，骂了句街让人滚。

“诶呀辰辰，你怎么了啊？都进医院了……”那人乐呵呵进来，艾子漠好奇的扭头看，两个人对上了同时失语。

“诶你，你不是……”贺文熙指着艾子漠。

“艾子漠。”他终于说了自己名字。

廖煜辰：？？？

“辰辰，我可以不在意你老板墨泽懿，但是他也不能这么缺德吧，这才几个月过去，人瘦了多少，这还进医院了，还带着伤，墨泽懿sb！”

“你给我等会儿，关我们老板什么事儿，你什么意思？怎么就认识艾子漠了？”

艾子漠听着他们吵，廖煜辰比贺文熙大了五六岁吧，年下啊，挺般配的，但是，他们不可能的。

“别吵了，我得静养。”艾子漠打断。

“内个，漠漠是吧？”

“你真亲热。”

“诶，咱也是有缘分了，你跟哥说，墨泽懿怎么欺负你了，哥淦他，然后带着辰辰和你跑。”

“你给我上一边子去，贺文熙你断了在我这的念想，艾子漠你也别招惹。”廖煜辰出言。

贺文熙并不理他：“漠漠，我对你没别的意思嗷你别怕，我妹妹回来了，要不安排你们见见。”

“不用，我挺好的。”

廖煜辰又听不下去：“不是，让你别招惹，你妹妹就行是吧！？”

“你懂个屁！”

两人又呛起来，艾子漠当乐子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