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主任。”护士站起来喊他,“明庭醒了。”
“嗯。你去休息会儿,这儿我守着。”顾白好脾气地冲护士点点头。
快步来到床边,床上的人儿眼睛微微阖上,没闭紧,还一动一动地在眨,他正想笑话她在装睡,却意外地看到脸上有浅浅的泪痕尚未干,眼缝中还有一颗颗泪珠往外挤出来。
“怎么了?明庭,你不舒服吗?”顾白满是担忧,又反复确认仪器上她的各项指标。
明庭似是忍了忍眼泪,缓慢抬手,想要将氧气面罩取下,顾白以为她是被闷的不舒服,遂抬高她的脑袋,帮她把面罩取下。
明庭用手擦了擦眼睛,却意外被顾白握住手腕,“手怎么了?护士扎针扎的?”
“不是……”明庭有些尴尬地别过脸,“我做梦的时候挥手自己弄的。”
顾白有些疼惜地揉了揉针口四周,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那么小的手背都挨了好几针了。
“感觉怎么样?你就是昏迷了,问题不大。”他问她,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梦到你了。”明庭突然看着顾白开口。
“哦——”顾白挑眉,调侃她:“所以如此激动?”
“《WonderfulU》,你最后跟小梦一起唱的?”明庭慢慢地开口,又不好意思地解释到。
“突然梦到,梦没做完,醒来想知道后续……而已。”明庭加重咬了“而已”两个字。
“高二,我高中唯一一次参加文艺汇演,却被你临时丢下,最后只得独自登台那次?”顾白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开口。
“我礼服坏了,而且,你不是和那个叫小梦的一起吗?”明庭反问。
“谁?我一个人去的啊,边弹边唱的《WonderfulU》,不过没拉小提琴,你没在我不敢乱来。”顾白不解地看着明庭。
“不对,我没失忆,廖老师问她会不会《WonderfulU》,然后她还没说完,你当时……答应了她。”说完明庭咬了下唇,一阵懊恼,她怎么就一下子把细节全说了。
顾白没说话,头垂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抖动的双肩却出卖了他此时笑得正欢。
明庭气结,别过脸不理他。
“我以为你早忘了,没想到你还记得,而且一清二楚。是因为跟我有关?”顾白终于笑够,看着她,戏谑地开口。
“我说你怎么跑了,原来是在吃醋啊。”顾白抚额头,状似无奈地笑她。
“明庭,你为什么跑那么快呢?连我的后半句话都没听到吗?”
原来,当年顾白的“可以”后面还跟了句。
“我一个人登台。”
明庭顿时羞愧难当,低着头不说话,自己那么理性一个人,遇到他就失了判断。
其实,顾白没说完,当时他看到她那个身后匆忙下台阶的身影,就料定她突然往后仰不是偶然,既然有人故意要她摔倒,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妄图顶替她的位置,真是胆大妄为。
他之所以不当面拆穿就是为了给肇事者一个教训,一个让她印象深刻、记住的教训,尤其,他看到明庭负气离开的背影的时候。
于是,他只说了“可以”两个字就往上走,然后对着跟上来的肇事者用琴盒往台阶右侧使劲一推。
再云淡风轻地对着已经去忙其他的廖老师说他可以一个人登台。
“明庭,你为什么不愿意多给我一次机会,就像现在这样,坐下来,敞开心扉谈一谈。”
“明庭,我三年七个月零四天前是不是也这样,还没等宣判,就被终身监禁了。”
他敛了笑意,眉宇间有无奈,更多的是心疼,他当年多走一步,或者,不要那么高傲,厚着脸皮追着她解释清楚,他们之间,就不会缺那么长的时间了。
“我没有。”明庭轻轻地否认。
“明庭,我这个人,以前说话喜欢把重点放在后面,拜托你耐心一点,听完再判断。”他拉着她的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明庭没挣开。
“那现在呢?”明庭顺着他的话问道。
“现在,寡言少语。”
“幸好啊,你回来了,要不时间长了,我可能真的会丧失语言功能。”顾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明庭笑着去推他,试图阻止他胡说下去。
原来听人解释是那种感觉,原来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听到的也可能有误解。
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她与他三年七个月零四天的隔阂在一点点消失,她跟他之间,又回到了从前,那么,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