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云层,初夏的天蔚蓝,乍暖还寒的几个雨天过后,太阳更像是一种恩赐。
她已经反复看窗外无数次了,奈何还不下课,内心焦急,偏偏台上的老师还在拖堂。
五点十分了!
她脑袋里飞快计算路程,从教学楼三楼跑下去,一层两部分,每个10级台阶,一步一梯的话,是六十步,两步一梯的话,是……
“明庭!”讲台上的老师突然指着她叫道。
“啊?”她突然站起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老师,我胃不舒服,可以先去医务室吗?”她快速说完,生怕吴老师怀疑,还摸了摸肚子。
吴老师推着老花镜,似是在辨认真假,最终还是让她去了,谁让这姑娘是她最喜欢的学生呢?
她坐下,对着同桌悄声说了句:“等会儿把作业扔我抽屉里。”
同桌还没答应,她人就已经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急切切地想要去排练室,只是因为钢琴?还是因为年少时教她钢琴的那个少年?哪怕现在不是他,全校都看的文艺汇演,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倾其所学地展示出来。
一路跑到排练室门口,她正准备缓口气再敲门,门突然从里面拉开。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张脸时,她有些难以置信,半晌不动,呆呆地看着那张许久未见的脸。
他戴了黑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却越发显得口罩上方的眼睛熠熠生辉。好像,比太阳还要明媚上几分。
僵持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抬手准备打招呼,门内的人却刚好转身未看见。
“我答应了。”他在里面对谁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
“太好了!这个节目终于完美了。哎,明庭,快过来!”文艺部的廖老师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她也高兴,头微微低下,为了遮挡下自己早已经笑弯了的嘴角,却不知更有种欲盖弥彰的娇憨。
“OK,廖老师,是什么类型的节目?”他打破沉默。
“小顾啊,我是这样想的,你们俩呢,能凑一起太不容易了,所以这节目肯定要以你们为绝对的主角,然后安排学校的西洋乐队来配乐……”廖老师一脸向往。
“我不同意。”他靠在钢琴旁边,老神在在地开口,声音却不带半点商量的余地。
“哎……别……你刚都答应了。”廖老师有些急了,又转头看她,似乎希望她开口劝两句。
她正要开口,又听得他道:“我是答应了,但我与其他人无法合作,除了她。”
廖老师先是笑了一下,然后笑容逐渐凝固。
那么冷的一句话,她却听的心生欢喜:看来,今天借病逃课都是为了遇见他啊。
“就这样吧,廖老师,我们商量着出个节目,您就去安排校队单独来吧。”她赶紧打圆场,顺带把廖老师送走。
排练室就只剩下她和他了,当然,还有一些乐器。
“四手连弹?”他问她。
“会不会有点太单调?”话虽如此,但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许久没碰过钢琴了,跟不跟得上他的节奏。
“我拉小提琴,跟你伴奏吧?”她看了看指腹上的茧,找回了信心。
“我不会小提琴。”
“嗯?你弹钢琴啊。”
他眉头似乎皱了下,边解口罩边说:“交换一下,你弹钢琴。”
“你不是不会小提琴吗?”她不解,顾白他今天究竟要干嘛?
“对啊,你教我。”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
“这个弦握法不对,得用拇指指腹压住。”
“哎不对,同时压二弦,才会出和音。”
“慢一点!拉的时候稍贴琴弦就可以了,不用太紧,手臂放松。”
……
他似乎一直带笑看着她指挥他干这干那,那张白皙的脸在阳光下似乎是透明的,眸子偏偏如墨,又亮得耀眼。
“明庭!明庭!你醒了吗?”
有人在叫她。
忽然睁开眼,明庭看着纯白的天花板,挂着液体的挂钩,透明输液管……这才意识到刚才是一个梦,一个关于过去的梦,令她沉溺,时隔经年,再经历一次也是美好如初。
可是,她从梦中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