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可是，我等你

顾白看着她，一言不发，似是没有听见明庭的那句话。

　　“我跟你们走，去洛城。”明庭再开口，声音平稳，可仔细听，有些微的颤抖夹在其中。

　　这样的明庭，顾白不是没有见过，表面看起来她性子柔弱且软，从前做医生也是，只要没触及原则，都在可商量的范围内，可一旦跟她自己想要守护的利益原则挂钩，她是寸步不让的。

　　难以想象，这样的她，会去做了律师，替别人说话，可能不能有自己立场的人。

　　所以，这些年，她好吗？

　　顾白眉头不禁皱起，半晌开口:“明庭……洛城状况不好……”

　　他说不下去，他不知道怎么劝服此刻坚定得有些可怕的明庭，或者是他不愿意说，他不愿意踩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来劝退她，无论她不是医生还是洛城情况很糟。

　　“我知道，顾白，我比你清楚震中在洛城意味着什么，我在M国接的第一个遗产继承案子当事人就是死于地震。”

　　顿了下，明庭继续说:“我去过案发现场，也看过整个州的惨状。我有心理准备……救灾前期，属于紧缺阶段，物资、人员都是。”

　　说到这里，明庭停住了，低头抿了抿嘴唇，再抬头，直视顾白的眼睛，开口:“的确，我不是医生，但我是洛城人，这里的普通人尚且可以参与救援，我也可以……”

　　顾白没吭声，他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地看着明庭，她变了，她明明内心早已兵荒马乱却没有无理取闹，甚至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而是条理清楚地说服他。

　　他忽然看向不远处坐着的王宥维，他羡慕他。

　　那天手术室外的一幕还深深地映在他脑海里，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仍旧刺眼。

　　突然觉得疲惫，不是长时间手术的那种劳累，而是一种无何奈何改变不了什么的无力感，眼前的女子，这个明媚的女子，他终究是错过了。

　　抬手，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不敢看她那双即使红肿着也依旧灿若星辰的眸子，僵硬地挤出三个字。

　　“不可以。”

　　顾白转身抬步就走，生怕稍有迟疑就后悔了，错过了这个许是唯一可以和她一起回洛城的机会。

　　明庭一愣，他如此果决，一如从前，那为何刚才要给她那样的错觉？她之所以跟他说，除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以外还在于刚才那突然的拥抱，以及他眼里的深情，才问出口，这会儿才觉得有些唐突了。

　　可是，眼见顾白越走越远，她心里那一点点不甘逐渐放大，突然想任性一次，哪怕就一次，哪怕没有结果。

　　她跟上顾白，挡在他面前，倔强地抬头，却是一句，“我想见一见父母，我很久没回过家了，可以吗？”

　　如果说明庭追上来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惊喜，那么，这句话，就是彻底击溃他的当头一棒。

　　他们再见，突如其来，他何尝不是兵荒马乱，可她呢？淡定之余却悄无声息地有了距离感。他也安慰自己，她也骄傲如初，哪怕再进手术室，也是主导全场绝对的主角，甚至她有了更好的归宿。

　　这样卑微却执着的她，他舍不得了，舍不得让她再任性地离他而去，舍不得她再受伤害，哪怕他自私一点。

　　顾白想说什么，可是面对空白的条件，他无法答应她任何。

　　“等。”他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含着不明的情绪。

　　留下明庭愣在原地，等什么她没问，等多久她不知。

　　可是，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