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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叙旧

拄杖无时夜叩门

周子殊和谢文相对而坐,。对周子殊来说,这家小小的高中茶馆与他显得太格格不入了,周子殊甚至得留心木桌上的硬刺,不让它刮破朝服。但周子殊并不嫌弃:高中茶馆,是六年前两人分别时的地方。

已入深秋时节,秋风显得有些刺骨了,但谢文仍然只是穿着单衣,整个人显得瘦长高挑,又有些凄苦寂寥。周子殊不由蹩眉:“谢文,以你的才情,在长安搏个礼部的位置不成问题,你怎么......”

“我不乐意。”谢文抿了口茶,淡淡回道。

周子殊有些尴尬,闭了嘴。一塔从前对谢文的了解,谢文此时应该会劝说他官场险恶,让他趁早全身而退还能留个美名在世。他周子殊难道不知道吗?可是他这些年拼命地往上攀,冒着摔死的风险才在吏部堪堪稳住了脚跟。这个时候,谢文轻飘飘的说让他自己下来?周子殊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嘲讽。

“听闻你仕途顺畅,前途光明。恭喜。”谢文抬眼看了周子殊一眼,语气平和,但很诚恳。

周子殊一愣,没想到谢文会说这些话,随即苦笑一声:“谢文兄见笑了。”

谢文也低头笑了笑。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周子殊随口打了个哈哈:“不挺好的吗?升官发财前途光明......”突然周子殊就闭了嘴,他看到谢文原本有些期待的目光在他开口胡诌的瞬间蓦地一愣,然后失望慢慢浮上来,最后彻底冷了下去,甚至有点,不合常理的自嘲和委屈。他知道谢文不是妒忌自己。

是因为,自己的敷衍吧。谢文失望周子殊原来就是这么对待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自嘲自己何来自信能与他推心置腹。

自他位任礼部以来就有不少以前的同窗来打秋风,从来都是:“哎您近几年过的真不错.......”“哎您真是文曲星转世,年纪轻轻就位任高官......”不少人只道他年少任高位,羡慕他命好。谁知道他彻夜无眠,谁知道他已经心力交瘁,疲于应付了呢?一群巴结他的人罢了。

周子殊自认在官场磨了六年,早就该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但听闻这句六年来闻所未闻而发自肺腑的问候,在这秋风萧瑟的天气里,还是忍不住暖了心肠,觉得心里似乎开始云卷翻涌,六年来的心酸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了。但自己刚刚怎么这么敷衍谢文呢?太没良心了......

“咳,那个...也还行吧。”周子殊正色道。“在官场打拼谁也不容易,有时候,确实挺累的。”

谢文莞尔:“累了就歇会吧,身子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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