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我依旧想起了当日我还是荣王妃遗孀时,被发配到女真道观时,鸿烈还不是帝君时,那个时候,北城帝君还在,柳随风还在,静公主还在,那个时候连肃穆威严的太后都还在,一转眼,这些人都从我的生命里失去了踪迹。
车窗外的黄沙、古道、断壁残垣、乃至大澜国曾经的繁盛到如今的休养生息,几百年后都会淹没在历史的车轮之下。
那些拼了命去争夺的东西,最终也不会属于自己。
我看到车窗外黄沙半淹没的尸骨累累,只觉得一阵恶寒,这些过客生前都是如何的人生?现在都不重要了,他们甚至连个墓碑都没有,就算生前是王侯是庶民死后都是白骨一堆又有何不同呢?
我轻叹了一口气,面色哀伤黯然,柔娘望着我,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似乎也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我对她一无所知,我目前只知道她身份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和狼族有关联,而狼族里一定有和柳随风有关的事情。
柳小五,柳小五,他是柳随风吗?
柳随风不是被挑断手筋脚筋发配到了西边的边境做苦力去了吗?他怎么会和狼族扯上关系?我打破脑袋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联。
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他逃离了大澜国。
他真的逃离大澜国了吗?
一想到这我就心跳加速,那意味着我有可能会和他见面?
很有这个可能,柔娘这个女人既然和我提起了他,那他必然是在狼族的,而柔娘说我对于他来说很重要,既然重要,也就是他想见我?
想想我和柳随风的缘分,起于道观,中间发生了很多暧昧又暖心的事,想起来他是那么的爱我,我也差一点就对他动心了,可惜我那个时候有了鸿烈,我没办法把自己的心劈开两半,所以我对他的情感是止于朋友,甚至比朋友亲密一点,我自认为和阿鱼的情谊是最真挚的,但是和柳随风相比又多添了亲密的一层。
如果没有鸿烈,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就爱上了他。
他是个好人。
柔娘一路上都很少再和我开口说些什么,我因为被她毒哑了,自然不能说话,我是很不喜欢这个叫柔娘的女人的,她的所作所为让我不得不厌恶她,即使她有着令人沉醉的脸庞,她要是想妩媚起来,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忍不住对她犯罪。
也不知道车子驶过多少里路,我算了算日月星辰,白昼交替的时辰,从我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我其实早在两天前就已经看到了驻扎在不远处的外族人士兵的大营,但是柔娘的马车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转过一个山谷,再绕过一个如深山般高耸入云的石壁之后,才看到了一座辉煌的王庭大帐,但是要到大帐里却是要过一座绳索做成的摇摇摆摆的绳索桥,没有身手了得的人是很难过去的。
我惊讶得不敢相信这个地方的存在,原来狼族的所在地竟然如此神秘,他们隐藏得很好,如果没有人带路,恐怕是没有办法入得了他们的地盘。准备下车之际,柔娘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条黑色布带,她道:“对不住了,赫连将军,我必须要把你的眼睛蒙上,也得把你的手捆住。”
我冷笑地看着她,我既然都已经在她手里,难道还怕我逃了不成?柔娘也不解释,就给我把眼睛蒙上并且还把我的双手捆住了。
我没有反抗,因为我觉得毫无意义。
就在我下车时,柔娘忽然一个抬手就把我腰间扣住,只听得耳内风声阵阵,我猜想柔娘是使用了轻功把我带过了绳索桥,等到我的脚点地下时,我的眼睛上的布条仍旧没能解开。
柔娘带着我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忽然停住了,我便也停下来,只听得柔娘道:“好了,我把她带来了,小五,你该兑现对我的承诺了吧?”
我陡然一惊,什么?难道我面前站着的人是小五吗?柳小五?
我内心激动却又不敢确定,良久,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这个男人的声音让我几乎昏厥,没错,是柳随风的声音,是他,是他!
那个声音道:“好!公主,我兑现承诺。”
柔娘轻笑了一声,声音忽然变得温柔至极,“你和她可以叙叙旧,但是可不能太久,否则,本公主要是不高兴了随时会杀了她。”
我听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离去之后,我明显感到对面有个在窥探我的人,这个人一定是十分激动而感情喷发的,但是奇怪的是,当他把我的蒙着眼的黑布拿下来,解开我的绳索的时候,我看到的,却是一个用面具遮脸的男人,这个面具让我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我的昆仑奴面具,是我和他在上元灯节时一起买的面具,他现在戴着,显得十分狰狞可怕。
我不由倒退一步,险些跌倒,因为长时间车马劳顿,我身体又有孕,所以我只觉得头晕至极,站不稳时,已经被他抱了满怀,我透过面具,看到他露出来的眼睛澄明清澈,却藏着冷然的哀伤,他的哀伤几乎沾满了他的整个生命。
我不能说话,也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我只是激动,柳小五就是柳随风,就是柳将军。
现在他连抱着我的样子都像极了当年我们刚相遇时他抱着我的情景。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年轻有为,是整个北城少女心仪的男子,可是他却偏偏爱上了容王妃的遗孀,道观的妙真姑子。
为了这个女人,他失去了所有,包括整个家族。
他忽然就把我拥入怀中,他抱得我是那么紧,那么激动,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巨大颤抖。
“是你,是我的凤儿,是我的凤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快死了就没办法再见你了,可是你来了,你还是我的凤儿,还是……”
他激动地语无伦次,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爱,他的真,他的温暖。
可是我却不再是当初的我了,我成为了鸿烈的女人,我还有了他的孩子,我怎么能把我的爱给他呢?我好想问问,你是不是柳随风?可是我问不出,我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他的力道十分的大,几乎把我揉碎一般。我伸出手想要揭开他的脸上的面具,他却制止了我。
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她的双手十分有力,他一把就把我抱起,朝里间走去,我惶恐的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担心他因为太过思念而会对我做出冒犯之事。
但是他只是把我抱到了里间的软塌上,让我在软塌上休息,然后他就戴着面具静静看着我,生怕我要离开一样。
我用手势比划,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他沉默片刻,方道:“我这张脸不再是当年的脸了,我怕你看了会害怕。”
我摇摇头,忙用手势问他为什么我会看了害怕?
他道:“没什么,脸不过是面具下虚伪的面孔,又有什么值得看的呢?”
我不理解,我用手势激动地比划自己的咽喉嗓子说不出话的愤怒,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又把我深深抱住,爱怜地抚摸着我道:“你放心,你过些日子就能说话了,这是柔娘,哦,不,是双阳公主她害怕你挣扎尖叫所以给你下了一种药,凤儿,你不要害怕,你现在有我陪着你。”
我还是不能理解,我猛地推开他,摇着头表示不能接受,他道:“我已经不是柳随风了,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已经配不上你,可是,我对你的爱依旧没有改变,你知道这些年我遭遇到了什么了吗?你真的想看我的这张脸吗?好,好,你就看吧……”他猛地一把就掀开了自己的面具,我定睛一看,他那张俊逸的脸庞上多了一道疤痕,疤痕深而扭曲,,那张面孔配上他一身的外族人的装束,显得他十分的凶狠而野蛮。
是的,这几乎已经是另一个人了,他的外在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柳随风了,我内心既又心疼又难过,我上前抚摸着他脸上的疤痕,我想他一定遭受了很多苦痛的经历,我不知道这个经历是什么,但是柳随风还能活着,是不是就是一种万幸了。
而且他还能和我重逢了。
柳随风冷冷道:“我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从前的我了。”他站起身,缓步走了两步,对我道:“凤儿,我的这一切都是拜李鸿烈所赐,所以,我要一点点地讨回来,这开始的第一步就是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我很想说,我不愿意看着你们再起争端,可是我没办法开口,我只能茫然地看着他,看着一切改变之后我们两人的境遇。
我有重逢的喜悦是因为柳随风还活着,却也有难过的瞬间,那就是柳随风内心定然是痛苦的,无论是对我的爱还是失去了他族人的痛苦。
他一个转身就把我抱在怀里,仔细打量我,他面孔还是那么好看,虽然多了一个深深的疤痕,但是丝毫掩盖不了他的英气纵横,要知道他当年可是驰骋疆场的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啊!
他的强势的气息覆盖着我,他一把就把我推进了软塌中,我惊慌想挣扎他却没有给我机会,他用几乎哽咽的声音咋我耳边道:“我想你,小凤儿……”
他暖暖而让我酥麻的气息在我的肌肤间游走,我慌乱地想推开他,他却钳制住了我。“我爱你,凤儿,我比他更爱你,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他不配拥有当帝君,更不配拥有你,你是我的,是我的……”
柳随风忽然一把就撕扯开了我的裙摆……
我想大叫,却没办法开口,就在这时,我只觉得脚下有个暖暖毛茸茸的东西触碰着我,我心跳如雷,柳随风压制着我的上身,我感觉到十分恐惧,脚底下正有一只庞然大物在蹭着我的小腿,是一只白狼,是柳随风当年的白灵,它的眼睛闪着幽暗的光,我害怕地几乎昏厥,柳随风狂乱地撕扯着我破碎的衣裳, 一狼一人在我的眼前相互交错,我简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疯狂的事……
白灵离开我一会就蹲在大帐外守着,我在柳随风的疯狂里挣扎得几乎失去了抵抗力,当我几乎全身赤裸之时,引发了柳随风作为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渴望,他当年的温存和柔情渐渐在我脑海里模糊了起来,现在我面前的是个迷恋肉体欢愉的疯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