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忘不了你

阿暖和我说，柳随风这个将军对我们挺关照的，姑娘何不借着他三年后出道观也有个去处。

“去处？你说说看。”我心思有些慵懒，也知道阿暖说的没错，我也不知道鸿烈是不是还记着我，快半年了，道观里的红梅已经有了苞芽，雪零零星星地在夜晚飘落，如果没有柳随风将军关照送来的被褥，精致的炭盆取暖，我们早就狼狈不堪了。

我现在还能指望谁呢？

阿暖递给我一个暖手炉让我取暖，“姑娘，柳将军对咱们实在是好，他的心思姑娘心里也清楚得紧，如果他愿意护姑娘一世周全，姑娘也好过在这里受苦不是？姑娘是个明白人，这里清修总归不是最终出路。”

我又何尝不是不知道呢。但是有些时候你得等待一个机会。

柳随风是个机会。这半年来他半个月就来看他一次，和她谈论一些琐事，也给她带来好多新鲜东西，有时他们会玩秋千，他还给她训练白灵，白灵看起来对她已经不是很抵触了，至少，她去抚摸它雪白的头顶时，它会亲密地舔舔她的手。

然后她会破天荒开心笑起来。我想，这些日子他的陪伴竟然让我心情好起来了，突然就觉得做人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阿暖看起来比我还开心，有时夜里她会悄悄靠近我和我说体己话，她说要是将军愿意娶我，咱们就有盼头了。

我不敢说他能否娶我，我知道这个事没那么简单，柳随风是当朝权贵门第，我在这个朝代是什么身份？

荣亲王的遗孀，南城帝君的养女玉溪公主，柳将军杀死的赫连将军的女儿赫连红颜。

这样的背景，谁敢轻易就娶？北城帝君他敢，可惜我没有看上他。柳随风要是娶我，柳家绝对反对到底。

“你这丫头，是不是想急着我嫁人你也好找自己的夫婿去？你要是急，我让柳将军先纳你为侧夫人吧。”我戏谑地笑阿暖，也是想让她此后不要干涉我太多，虽然她是一片好心。

阿暖眼眸里多了一层雾水，表情充满了羞赧和焦急，“姑娘，阿暖是担心姑娘嘛，姑娘可不能开阿暖玩笑啊。阿暖不嫁人就陪着姑娘。”

我忽然内心一阵感动，玉溪公主有个这样的忠心婢女也是她的造化啊。

雪花银装素裹的把道观都覆盖在一层白雪皑皑里，看起来又是另一番美的景致，格外炫目。

柳随风差人给我带来口信，说今晚会给我一个惊喜，只见来人又送来了一些颜色淡雅却十分名贵的衣裳，还有一个妆奁盒子，阿暖接过来和我都是一脸的诧异，不明白柳随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阿暖送走了柳随风的手下，回来一进屋就和我说，姑娘，我知道了，今天是上元灯节，也是姑娘的生辰。

“生辰？”我吓一跳，我还没想过原来人类还要过生辰的。

我做鬼魂都两百多年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何日？

“对啊，姑娘，我想柳将军一定是想给你过生辰，所以才给你送来这些东西的。”阿暖说着就给我比划着新衣服，一脸的兴奋，说着这个颜色不错，很符合姑娘，姑娘就适合淡雅的衣裙。

“东西倒不是重要的，只是他一片心意我倒是感动。”我感激的说辞让阿暖激动道道：“小姐，你知道从来北城，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记着您的生辰，包括九皇子呢，只有柳将军是第一个在北城记着你生日的，所以，你说他是不是很好？”

是很好。

我的确该感动的。

天将傍晚，雪早就停了，道观开始掌灯，住持主上从不吩咐给我们做饭，因为我们的饭菜都是柳随风将军让人在道观里特地开辟了个小厨房找了两个厨子给我们做膳食，表面上说是给秋妈妈添加私房菜，实际上他也特地照顾了我的胃口。

道观里的姑子都心知肚明，却从不敢声张。

这个道观在凰宫里的人来说，它就是个清修之地，不是冷宫，里面的人他们基本上是不管不问的，即使没有凰宫，他们也可以自给自足。

道观里有菜园子果园子，有的姑子是专门负责外出购买一些生活用品，凰宫里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犯错很大，道观里的事他们不会插手太多。

柳随风常来道观的事宫里自然是知晓的，柳家也知晓，起初以为是去看他奶娘秋妈妈，后来一些谣言就传回了宫里，成为了凰宫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是自然不知道的凰宫里的人如何非议的，柳随风形式作风有些张杨倒是让我有点不放心。这日他在掌灯十分一人骑马前来，他身形高大，再加上他俊美的容颜，将军的风华，我几乎被他的外表给沦陷了，但是我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他穿了一身浅色玄青银丝貂绒，镶着翻花云纹的家常衣裳，披着玄白狐貂披风，骏马之上更是显得他好看极了，哪里看得出他是双手沾满南城人血腥的冷酷将军？

他看到我，原本有些冷意邪魅的目光里有了柔情，他纵马飞奔直接就跃上台阶，把我拦腰抱上了他的马背，我大叫一声惊魂未定，他向阿暖丢下一句话：“不用担心，我今晚会把你家妙真送回来。”

阿暖在风中凌乱了。

道观里的道姑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柳将军恐怕是无可救药了。

柳随风抱着我在马背上，把我裹在他的胸前，他的衣服很暖和，大概是因为他身体的暖意。

我有些羞怯，他刚才的行为不知道会不会触犯到一些想处罚他的人？万一以一个“不知廉耻拐带姑子”的罪名押解他，那可就不太美妙了。

“你也太狷狂了，小心你的仇敌参你一本到北城帝君龙案上，看你柳家怎么办。”我嘟起嘴颇有些责备意味。

他搂着我的腰，好听的嗓音传来，“你担心我？我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啊。”

我道：“与我何干？你杀你的，赫连红颜，玉溪公主早就不复存在了。”

柳随风惊奇地把马匹缓了缓，拉住缰绳，疑惑道：“你说的不是梦话？”

我摇头，“我不是她。”

“那你是谁？”

“我是……”对了，我是不能说的。“我，我现在是妙真。”

柳随风愣了一会，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你是说曾经的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全新的你对吗？我知道你是想说你忘却了过往，重新开始，我是可以这么理解吗？”

我听着他的解释，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这个“臆测”。

柳随风忽然又在我腰上紧了紧，几乎让我透不过气，他的声音充满了男人成熟的磁性和魅力：“那让我们也重新开始吧。”

我晌笑，“柳将军，我们有过开始吗？”

他一挑眉，魅惑得脸上出现了耍赖痕迹，“没有，不过，我忘不了你，所以我要定你了。”

我更是惊诧，又羞怯，“别胡说，我还没答应呢。况且，我嫁过人。”

“我不在乎。”他狷狂魅惑的脸上出现一种很冷然又是嘲弄的神色，他以这样的狷狂态度来对抗这个世界。

“那现在我们要去哪？”

“看花灯，今天是上元灯节……顺道，吃个寿面……”

马匹疾驰出了凰宫，我在马上他怀里，感受到在鸿烈那里还未得到的异样眼光，温柔，带点热烈，像是冬天深藏的烈酒，醇厚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