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到了坊间,编成串的香草挂罥在屋檐门楣上,院子里铺着毡子晾着月见,紫苏,薄荷。
“味道很清新。”芦雪而忘忧静心,眼里没有了无措惊惮。
两人在回廊里朝帘幕里瞧,女工在处理鲜采的花朵。
“季夏至立秋时,有秋菊、芙蓉 、桂花 、秋海棠、月季 、百合 、芙蓉等入了花期。虽没有春夏百花斗艳,花团锦簇的盛景,但依旧花香满园,一直要到辜月朔风萧萧时才算花事荼蘼。”
“我们走吧,养病几日你也焖坏了,我就教你提炼香精调配香粉,你全当解闷若是累了,就告诉我知道。”
入了一间阁里,宽敞明亮。靠墙竖立一排屉柜,朝东置长案,朝西陈列着工具,石臼舂棒,石钵石杵,木桶,蒸馏甑,瓷瓶陶罐,小炉灶台等一应俱全。
“姐姐,这些是什么?”
“这香妆的制作你还不谙就里呢。”
“这口脂面腮红以及香粉的成分,花露香精都是不可或缺,若要做好了花露香精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她说时,间隙便端来了盛满桂花和球菊,以及海棠的圆箕。
“好香啊!”芦雪捻起一穗桂花轻嗅,像是悠悠谷低在草埔花团上烂漫的小鹿。
“把花的花萼花蒂茎叶都择去留下花瓣即可。”
二人一番挑拣,只剩下花瓣。絮荻拾个瓷盆倒水将花瓣的土渍洗净,再放入篮里。
“再需把花的花瓣捣烂为花泥,然后用纱布包裹挤滤出花汁存于琉璃瓶里。”
芦雪一边捣一边默记
姐姐燃起了小灶架起蒸馏甑,“于花汁里放入少许山泉,置于甑中接着萃取提纯花瓣原露。”
芦雪微微点头。
干柴啪啪作响。
“这期间万不可离人,要时刻盯着冷凝管里的水,若水少了,需要注入冷窖的冰积水。”
半个时辰的功夫,待火焰熄灭铜器略降温,便开启盖子取出原露,倒在水晶被子里纯净如积雪除融,看不见一丝半缕的鲜花色泽,犹如琼浆玉液,不必刻意嗅屋子里洋溢着花的馥郁芬芳。
“芦雪你看,这花露虽洁白无色,但味道却更加浓郁没有其他的加持掺杂。”
“于此,还剩下用腊油封盖窖藏,待十二日沉淀精油便会浅浅浮于上面,用小匙刮下贮于玲珑瓶里。便才算大功告成。”
絮荻拿来一个拇指大的瓶子,储蓄着花香精华,芦雪接过瓶子,打开木塞,仿佛坠入香汤沉入香液,气息与流风中充斥着花香,犹如芦雪感受着透瓶的香味。
宛如一滴足销忧,一滴释千愁,安抚她流离异乡的错愕,平复了她无依的惊慌。瞑目久久,不能忘怀。
絮荻说:“百朵鲜花浓缩毫厘,算是盛满了金秋。”。
女工们笸箩里装满晾好的香草,往烘房拿去。
“你看,香草烘焙还便可以装入香囊熏染衣裳,又可以研磨成粉末制成香品,为焚香之用。”
两人谈笑正欢,来一侍女说道:“芦雪姑娘婆婆唤你过去。”
芦雪忐忑不安自怕没了规矩失了礼仪。
转身跟上辗转几个回廊行了来到一间屋子。
芦雪不敢抬头,待屋门推开入门伏身叩首。
“受婆婆救济,无以为报三拜谢礼。”
三拜毕,“我只是差人把你带回来,其余都是我的贴身侍女絮荻在照顾你。如今你在这里已有几日,你为何来的帝都?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你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虽留你无妨连同像其他姑娘也一样,但你也需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不能损了这儿的清誉,你可清楚?”“你起来吧,坐下说话。”
芦雪缓缓起身,面前正襟危坐个身着素服的古稀老人,满头银发,矍铄精神目光和蔼。
便慢慢把自己从何而来以及身前遭遇道来。
“你若要去京中寻那位贵人,投奔于他好日子也要到乞巧那日,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到了时候我就遣人送你去找,之后再做打算?你意下如何?”
“您的恩情无以为报,必当尽心力回报。”
“絮荻那孩子身世可怜,我看与你投缘,你有什么所需就告诉她,你也知我经营胭脂香粉生意,若你有心想学除絮荻教授你外,也需好好用心。”
“我看你样子聪明伶俐不想糊涂人,我做了一辈子的行道,未落下人的口舌都是有口皆碑,不能晚节不保,接了没有男丁的担子,也算没有毁在我手上,只是后继无人到了地下不能交待,你如今踏进我家门槛,不管你还待几日,只管你沾了这技艺,我就要好好传授你这技艺,你若有心就再磕个头,便算我收下你这个弟子,嗯?”
“我愿意。”芦雪向堂一拜。
“好,我从明日便教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