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策让玉荷先扎一个时辰的马步,以后日日如此。
用他的话来说,任何技艺都有基本功,而武术的基本功就是扎马步。马步扎稳当了,再来谈其他。
“郡主,您早饭还没吃,奴婢去给你买两个包子吧。”
“我还不饿,彩云,你和我一起学,你若是饿了就自己去弄些吃的吧。”
彩云当然不放心留玉荷一个人在这儿,像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主子在哪儿她们就得在哪儿。郡主仁厚,但她不能放肆。
彩云陪玉荷一起扎马步。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向策走了过来。
“不错,接下来请郡主和士兵们一起操练。”
士兵操练用的是长枪,可玉荷还没有枪那么长。
玉荷走到兵器架前,抽出一柄长枪,徒手劈成两半。
这些日子她没少练力气,折木不是难事。
玉荷将手中的“长枪”递给彩云,自己又折断了一柄。
如今初夏,太阳还不是很毒。
主仆二人跟着士兵操练了一个上午,早就饥肠辘辘。
向策拿了干粮过来,是两个粗面饼子。玉荷自己拿了一个,另一个给彩云。
“军中伙食差,郡主担待些。”
“无妨,有吃的就不错了,多谢侯爷。”
向策看着眼前乖乖吃粗面饼子的小丫头,坚毅的面庞不禁柔和了几分。
“小丫头和寻常人家的姑娘不一样,有毅力,吃得了苦。我很看好你。”
玉荷吃完粗面饼子,随意地抹了抹嘴角,小脸上扬起明媚的笑意。
“定然不会叫侯爷失望,侯爷请放心好了。”
回到成王府时已夕阳在山,玉荷一踏进大门,就有丫鬟告知成王妃传唤。
今日的浅云居济济一堂,像极了当初她第一次回王府的时候,玉荷有些恍然。
彩云悄悄地拉了拉她衣袖,玉荷回过神来,看见紫菱跪在地上,急忙走了过去。
“紫菱,你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
紫菱不敢起来。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这丫头面子真大呢,小郡主进来只顾着她,连自个儿亲娘都忘了。”
玉荷皱了皱眉,这是容侧妃的声音。
成王妃原本没什么,听了这话,脸上染上一层薄怒。
玉荷亲眼见自己的母亲变脸,知道是自己不对,公然驳了她的面子,于是主动跪下认错。
“是女儿忘记了礼仪,在这给母妃赔罪。”
成王妃脸色回缓,“母妃不怪你,起来吧。”
玉荷站起身来,清凌凌的目光直视成王妃。
“不知紫菱犯了何错?”
玉荷心里有底,大概她习武的事被人知道了。
果然,成王妃一脸怒色,说出口的话也蕴含了浓浓的怒意。
“你今日一整天去了哪里?你可知现在整个濮阳的人是怎么说你的吗?成王府的小郡主喜爱练武,没个姑娘样子。你知不知道?母妃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玉荷知道成王妃会反对,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丢脸?为何丢脸?我习武是为保家卫国,保家卫国也算丢脸吗?”
成王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保家卫国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做的事吗?自古女子应在闺中绣花,你在外面和一群大男人为伍,抛头露面的成什么样子?”
玉荷不再开口。许多人都认为女子不该习武,未出阁与陌生男子为伍是有伤风化。成王妃这样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她再多说什么,只会伤了母女情分,还让这一屋子的人看笑话。
“小郡主从小是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的,想法与王妃姐姐不同,王妃姐姐多担待些,免得传出去,说您不敬皇后娘娘。”
容侧妃,又是她!
玉荷真想把她的嘴缝起来,不说话又不会成哑巴,说的还尽是些挑拨离间的话。
“你这几日在悠然居闭门思过,不许出去,不然我就把彩云和紫菱卖了!”
“女儿遵命。”
玉荷扶起紫菱,带着彩云回了悠然居。
容侧妃看着成王妃,一脸笑意。
“我要是姐姐,当初就不回去省亲。父亲最后一面是见到了,可回来女儿却和自己不同心了。”
“你少挑拨离间!”成王妃目光冰冷。
“是不是挑拨离间王妃姐姐心里不清楚吗?皇上喜爱小郡主,皇后要把小郡主养在身边为的是什么你会不知道?”容侧妃把玩着手指,“告诉王妃姐姐个好消息,昨儿个敏儿绣了一朵牡丹,改天给姐姐送来当枕套。
寿王府的素雪郡主贤名在外,那是堂姐,咱们可以不比。可是若叫一个庶女比了下去……做娘的被侍妾欺压,做女儿的又不如庶女。王妃姐姐,你这个宋国嫡公主可真窝囊呢!”
“你不要太过分了!”成王妃虽然气急,却无可奈何。
容侧妃生下成王长子,谁敢动她?
回到悠然居后,玉荷亲自给紫菱上药。紫菱跪了一整天,膝盖都磨破了。
“你忍着点儿,都是我不好,应该带你一起出去的。”玉荷一脸心疼。
“奴婢没事。”紫菱声音哽咽,“今日郡主出门不久,丝竹寻了过来。又不久,王妃过来了,问奴婢郡主去了何处。奴婢说不知道,王妃就让人把奴婢拖去了她屋子,让奴婢跪着,说郡主回来奴婢才能起来。之后容侧妃这些人就来了,除了李侧妃,其他人都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今日浅云居有容侧妃,王侧妃,李侧妃,萧侧妃,江美人和胡美人。除了李侧妃,其他人她赵玉荷都一一记下了!
“别怕,这几个月我们就在悠然居,哪儿也不去。”
“可是……”彩云迟疑,“东安候那里怎么办?要不要奴婢想办法出府跟他说一声?”
“没必要。成王府的小郡主被成王妃禁足,这么大的事,有心人一定会好好宣扬。”
玉荷很听话,没有踏出过悠然居的地界半步,成日带着彩云和紫菱在院中习武。
三个月的时间,成王府的小郡主习武一事已经传遍了濮阳城大街小巷。
可这些,却是一个月后才传到成王妃耳里。
成王妃怒气冲冲地来到悠然居,此时玉荷正在院中耍着长枪,一招一式皆有模有样,长枪所到之处,土起飞尘,杂草连根而断。
“母妃!”玉荷看见成王妃,扔了手中的长枪,欢快地跑了过去。
成王妃脸沉得可以滴水,“你这几个月在院子里就是干这些不务正业的事?”
“没有不务正业。”玉荷仰着脑袋反驳,“母妃,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
“你要母妃懂你什么?别家孩子晨昏定省少不了,母妃没给你立过规矩,尽力保住你的地位。可你是怎么回报母妃的?你堂姐,赵素雪,你看看外面人是怎么说她的?又是怎么说你的?你能不能争点儿气?你知道母妃被一群小妾欺压,日子有多难过吗?”
“母妃……”玉荷看着成王妃,她知道,她都知道。
宫里最多的谈资就是成王妃被容侧妃欺压。
但她更知道,赵国虽不比齐国,但也是一方大国,却常常被匈奴南下侵扰,被小国中山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