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写些什么?”
奈布百无聊赖地坐在床沿,听着时钟的声音,算着自己还有多少年能活,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自己的生命。
他小时候会捧着一个钟仔仔细细地看,为什么这指针在看着它的时候就乖乖地一格一格跳动,不看的时候就猛地跳个几小时?
嘀嗒。嘀嗒。嘀嗒。
对于行者来说最缺的就是时间。
而对于永生者而言恰恰相反。
“日记。”
“给我看看。”
他未经允许就走到了写字台前,擅自拿起了那个本子。
杰克的墨水还不错,散发出一种极淡的味道,如同路边的花草一样清新。
“……被抓住的那个小家伙挺有趣,若不是这一点吸引了我,或许他早就去见我曾经见过的其他行者了。”
他一字一顿地念出这句话,眯起眼睛又审视了一遍,然后嗤笑一声把本子扔了回去。
“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然后很清楚地感受到杰克周身的空气温度猛地降低了。
真是无聊透顶的生活。
奈布拨弄着放在瓶子里的玫瑰花,然后看着光滑到没有一丝褶皱的茎叹了口气。
这杰克连刺都给他剪了,还真是考虑周全。
去了刺的玫瑰固然成了无害的,但是没有人想过它会在剪刺的时候受伤吗?
本来就断了根,再加上新一轮的伤害,它还能活多久?
他伸出手指,仔仔细细地一片片剥掉花瓣,花瓣落在原木桌面上显得分外凄凉,像流下来的蜡滴,像深红色的眼泪。
只剩了光秃秃的一根茎立在那里,垂下来的花蒂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悲伤。
壁炉里的火燃得很旺,时不时有木柴炸裂的噼噼啪啪的声音,给伦敦寒冷的迷雾天送来了一点温暖。
奈布披上一条毯子,打开窗子,袭面而来的带着浓重工业味的空气让他剧烈地咳了几声。
他迅速关上窗,低声咒骂了一句这该死的工业革命。
再在这个时代待下去他本来就不算长的生命估计要更短了。
他搬了一把扶手椅到壁炉旁边,出神地看着壁炉中的火焰像一个欢快的精灵跳动着。
火真是个美好的东西啊……
奈布不由得伸出一根手指,想触碰一下在这个无亲无故的19世纪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温暖的东西。
——然后一盆水浇了下来。
未烧尽的木柴骤然没了生气,一丝灰色的烟如同出窍的灵魂一样颤颤巍巍地飘了起来,然后在空气中湮灭的无影无踪。
抬头对上杰克冰冷的眼。
“你若是试图逃离我的掌控,别怪我不客气。”
“砰”的一声杰克摔门离开,空气中弥漫着木柴被烧焦的味道,刺鼻而又难闻。
在冰冷的空气中奈布低下头,将自己缩得很小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