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

王家是有年头的大家族，订婚宴自然也是遵循古礼，两位新人交换过信物后按道理须得赶紧分别，连再见都不能道。可刚刚两人间的气氛像极了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在场的宾客难免猜疑两人的关系，更有暗地里虎视眈眈的眼睛，哪怕宾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王一博的车大咧咧地等在订婚宴酒店的门口，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肖战整理好之后，正准备回实验室，刚出酒店门，就被王一博的特助顾间请上了车。角落的眼睛半信半疑地记录下这一幕。

“去哪里？”

“医大实验基地。”

司机听这一来一回，往医大的实验基地开去。

肖战知道王一博是在做戏给那群人看，也就坦然接受了王一博送他去实验室，尽管他还是不太习惯这段本就是虚假的婚姻突然侵入他唯一的栖息之所。

订婚仪式比婚礼见简单很多，但因为是王家，所以礼节还是面面俱到，一样也没少，这段时间大概是两人这么多年来交流最频繁的一段日子了。

“婚礼是这个月16号，你时间安排一下。”

这声音让正襟危坐着神游的肖战身子抖了一下，王一博本就低沉的声音在封闭的车里更具让人心甘情愿臣服的力量，怪不得年纪尚轻，就能压得住那些老古董。

“我会的。”当然，他整个人都是王家的，连结婚的对象、定情信物都是王家决定好的，结婚日期他哪里还能指手画脚呢，即使这是他自己的婚礼。肖战心中为他们悲哀的情绪转瞬即逝。

“日子是奶奶找了静安寺的元一大师定下的。”王一博开口，语气比之前软软的，好像在安慰他。

肖战微微侧目，正好撞到男人的眼光，肖战晃了神，那一瞬间的清明坚定差点让他回到还在校园的时光里

那时候他们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人物。王氏是有根基深厚的大家族，实业是传承下来的，在新兴领域也是雄踞一方，王家两位少爷虽是按照继承人培养，但各有所向，在传闻中和那些纨绔子弟天差地别，超凡脱俗；肖家是医药世家，肖的祖父，肖文柏，是黎城德高望重的大夫，肖战跟着祖父长大，因而比同龄人多了许多儒雅老成的气质。王家、肖家的公子们三人同行的画面常在校园的成行的梧桐树下出现，那是潇潇肃肃，爽朗清举。

肖战、王一文意气风发，志趣相投，整日粘在一起，一起刷题、背书、吃饭，吐槽专业课老师，一起背着书包回家，后面跟着冷面少年王一博。王一博那时候每日疑惑，这两人怎么相看两不厌，肖战怎么那么爱笑，每天跟向日葵似的，拒绝女孩子的表白也笑得温柔，把女孩笑得脸羞。和王一文，肖战不同，少有人想他表白，倒不是不想，确实是不敢，王一博脸上永远写着生人勿近，全校只有他哥王一文主动和他说话，肖战也寥寥，虽然他们也算成天待在一起。

自从短短四年，就变成如今的景象，生人勿近的少年变成了生人勿近的王家继承人，肖战从向日葵变成寄人篱下的王家养子，王一文从前那个少女们的梦中情人，成了人们口中放弃王家继承人的位子跑到南半球去研究舌羊齿化石的怪胎。

“嗯。”肖战慌乱地回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日子。

到了实验室门口，王一博跟着肖战下了车，顾特助从车上拿下围巾，褐色正适合这个秋天，王一博扶正肖战的身子，帮他围上，肖战乖乖站好，尽量表现出顺从的样子，但免不了因为不适应而产生的僵直，单薄的眼皮轻轻颤抖，眼尾遇风有些泛红，任谁见了都难不动起情来。落到不解风情的王二少眼里，却只当是被寒风冻的，把围巾又裹得紧实了点。

（肖战内心os：窒息。）

“晚上回上井别墅。”那是两人的婚房，不过两人很少去那里住，肖战常常做实验到深夜就在实验室后面给研究生分配的宿舍睡下了，王一博还是住在栖凤山的祈宅。回上井应该也是为了舆论宣传吧，肖战想。

“好。”肖战扒拉下捂在嘴上的围巾，发出一个音节。

果不其然，刚到实验室，打开手机就见热搜上就出现“王家 订婚”“二少和新夫订婚宴后难舍难分”，照片上只能看清王一博的脸，不过二人修长挺拔的身材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么一看确实挺般配，评论里是一片鸡叫：

“哥哥好帅，我可以！”

“嫂嫂看起来有点眼熟啊，这是谁呢？”

“嫂嫂和哥哥好配！”

“配什么配！脸都看不清，你怎么看出来配不配！”

“看嫂嫂的长腿，细腰，宽肩，还有纤细的手指，肯定也是大帅哥！哥哥嫂嫂要幸福啊！”

肖战扫了几眼评论，要是让这些小姑娘知道了真相是包办婚姻，她们单纯脆弱的小心脏不得稀碎。

十点多肖战早一步回到上井的别墅，里面还是黑的，打开灯，一点都没变，房子的装修是王家一手包办，肖战完全没有参与，但他还是很喜欢，不像王一博冷峻疏离的风格，是很温暖的设计，壁灯的光也是暖暖的，虽然没有人住过的气息，却不难让人接近。

肖战隐隐有些胃痛，泡实验室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冰箱里阿姨备好了菜，肖战正要去厨房，转脸就看到餐桌上放了几个保温桶，王一博还没回来，想必是奶奶，那看来今天也是奉奶奶的命，王一博才要他回别墅住的。

肖战洗好澡出来，碰巧看到楼下王一博推门进来。

“吃了吗？奶奶送了晚饭过来，一起吃？”

“嗯。”王一博松松领带。看来他早就知道了。

二人相对无言，一口口喝着粥，偶尔伸出筷子夹一点菜。

在王家的家庭聚会上也是如此，王家人在一旁讨论着婚礼、礼服、两人未来孩子的人生观规划，而这两人就低头静静吃菜，仿佛谈论的不是他们，王一博真的无所谓这些事情，而肖战本就是祈家的木偶，一切都听他们的就好。肖战想着，渐渐感到身上有些燥热，大概是喝了热粥的缘故。

王一博放下筷子，看见对面人白皙的脸颊透出的红热，刚洗过的头发软软地趴在眼角，下面的眼睛好像是因为热而蒙上了一层薄雾，薄雾里藏着两只明亮的眸子，王一博看得一时失神，肖战感觉到他的目光也抬起头来，嘴里嗫嚅：“有点热，我去开窗。”

刚站起来，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握住，肖战的手很秀气，是一见到就想到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用白净清瘦的指节摇动烧瓶的样子，王一博的手很大，手指放肆地笔直生长，充满攻击性。这样一只大手，抓住肖战秀气的手腕，力度不大，但充满了占有欲和控制的意味。

肖战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王一博不是纵欲的人，不会在外面乱玩，从前这方面的需求都是王家找好干净的人送到他床上去，一直没碰他也大概是因为曾经的那些事，如今两人要结婚了，再找旁人也说不过去。

鼻息里的滚热气体碰在肖战脖颈，肖战的手指微微蜷起，王一博万花丛中过，他可是第一次。男人眼神迷离，舔舐幼兽般亲吻着年轻的脖颈到胸膛，浴袍松松垮垮敞开来，欲盖弥彰。肖战不得章法地搂着他的脖子。

“到楼上去。”

“嗯。”王一博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喉结滑动，克制地闷哼出一声。

......

男人看着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脸上泛出潮红，不轻易张开的那张嘴里竟然说出这样羞耻的话语，血冲上头来，把肖战死死地压在床上。

“一文，你回来了。”程逸和湿漉漉的眼睛正对上男人深不可测的眸子，伸手捧着男人的脸，真好看，他最喜欢他的眉，里面藏着不露锋芒的冷峻还有只给他一个人的温柔，“你终于回来了，阿文。”王一博眼神一顿，手上没停，在身下人的软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啊...阿文！痛！轻一点好不好，嗯？”他真的在撒娇，一抽一抽地呜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说我是谁！”男人俯身咬上水晶般的唇，“唔...嗯....阿文...轻点...嗯...”，男人再也忍不了。

肖战醒来已经快中午，天还没大亮的时候，隐隐听到王一博离开的动静，没错，是王一博，不是王一文，他早就清醒过来了，在男人第一次质问后，他就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不是那个在阳光下温柔的男孩。他不知怎么的，只敢在王一博面前想他，也或者昨晚他们都疯了，只有在疯狂中，才能放任自己去想他。

洗漱的时候，两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头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没力气，实验的进度比计划快很多，肖战索性给导师打电话请了一天的病假，放下电话之后眼皮子打架，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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