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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分记仇

颖悦君心安似宸

房门被敲了敲,白安颖倏地睁开眼。

  鲁老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门外传来,“阿白,吃饭了,鲁老昨日赶集可买了很多好吃的。”

  白安颖坐起,想回应鲁老,突然想起,她已经不能说话了。

  她望向房门,看着鲁老被朝阳投映在窗纸上的身影走了神。

  “再不起来鲁老就要吃完喽。”鲁老耐心地又敲了敲门,话语中所带着的笑意没有减弱半分。

  很庆幸,我能来到这个世界………

  白安颖站起身,真的很想大声喊一句“阿白来啦!”

  她跑去给鲁老开门,突然想起昨晚练字的纸笔还摊在那书案上,急忙刹住车跑去收拾。

  昨夜下了场雨,温度降了许多,白安颖换上了昨日鲁老新买的厚衣裳,心想,那路上的血迹,应该没了吧。

  早饭过后,白安颖在后门洗着餐具。

  昨夜下了场大雨,这是入春来下的第一场雨。天空中的春晖,也是入春的第一次大驾光临。木桩旁松松的泥土散发着雨后被太阳照射而形成的,特别的大地之气。

  白安颖抬眸间瞧见了穆霜,她很是热情地向白安颖招手走去,还撸起袖子准备和她一块洗,白安颖自然是没能如她所愿。

  “阿白,你还好吗?昨日那场面我也吓坏了。”

  白安颖摇了摇头。

  “那便好。”穆霜笑吟吟说道,“下次和我们一起去赶集嘛,一个人多无聊,你与我岁数最近,也能与我做个伴,何况城里有许多有趣的东西,还有好多吃的呢。”

  穆霜的性子很讨人喜欢,辛勤乖巧又热心,一点脾气都没有,关键是长得还很漂亮,肤如凝脂,美目盼兮,一颦一笑都楚楚动人,可谓我见犹怜。今年也就十七,白安颖不过比她小一岁,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阿白,鲁老爷爷呢?”

  穆霜笑靥如花,一对水灵灵的眼睛微微弯着,十分有感染力,连白安颖也不自觉地有些想笑,可她就是对穆霜无感。

  “霜儿,来啦,快快快,进屋来,鲁老昨日买了些芝麻酥,你来尝尝。”

  鲁老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了,见到穆霜整个人都精神许多。

  “鲁老爷爷好。”

  “好好好,快来。”

  “阿白也来呀。”

  …………

  白安颖拒绝了穆霜的邀请,洗着洗着突然顿住,想起庙里那人,从昨日到现在滴水未入过肚。

  她抓紧解脱了手头,随后去厨房里找吃的,翻了半天也没见个什么东西,心里抱怨:鲁老头昨天不是去赶集了吗,怎么连点吃的都见不到,藏东西的本事还真厉害。

  随后,白安颖又去了药屋,进门前看了眼对面,见鲁老和她的霜儿聊得正欢,就趁机溜了进去,找了瓶药就匆匆离开。

  离开院子后,白安颖突然想起鲁老那有现成的食物,又折返回去。

  “阿白!”

  白安颖不过刚踏入大门,穆霜一眼就看到了她。

  “欸,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从药屋里出来的?”鲁老问道。

  啊……早就被发现了呀。

  白安颖指着桌上的芝麻酥。

  “你要吃?”鲁老疑惑道。

  白安颖点头。

  “你不是……”鲁老说话那会儿,穆霜就进屋拿了一袋芝麻酥出来。

  “霜儿,这是给你的。”鲁老不满地看着白安颖。

  “还有一袋呢。”穆霜不顾鲁老阻止,硬是把那袋芝麻酥塞给了白安颖。

  “你这孩子。”鲁老好像气了,喝斥道,“平时连点芝麻味都闻不得,怎么今日就偏偏要和霜儿抢呢。”

  什么叫和穆霜抢?

  鲁老不满,白安颖还更不悦呢!她本想着穆霜这般好声好气,为了一个村外人不至于,便打算将芝麻酥还给她,可如今鲁老这么说,她偏不还了!

  “快,别闹了,快还给霜儿。”鲁老伸手就要去拿那芝麻酥,白安颖连忙将袋子藏到身后。

  穆霜见状连忙上前阻止,“鲁老爷爷,一袋就行了,我和阿娘足够了,难得阿白想吃,就给她嘛。”

  白安颖往后躲了躲。

  “你站住!阿白她根本就不吃,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我得好好治治她这臭毛病!”

  听鲁老这么说,白安颖顿时被激怒,将芝麻酥重重摔到地上,甩袖而出,身后鲁老的漫骂声不断……

  每日的卯时村长便会将灵术暂时收回,直到成时他才会重新施法,这就是白天见不到村长的原因。

  一口气跑出了村子,白安颖才放慢脚步,心中莫名躁闷。

  鲁老不就仗着自己能说话,所以压她一头,要是她嗓子好了,一定骂他鲁老祖宗十八代的!

  白安颖走到庙里,看了眼还铺在地上的破布,随后索摸着衣袖,刚刚跑得太急,也不知道药有没有被甩掉。

  她忽然感觉一股气息倏地出现在身后,正要回头,脖子被狠狠扼住,快将她提起……

  呼吸瞬间被夺去,喉间被掐的生疼,只觉得肺腑被一股无形压力碾得生疼。

  他的脸上布满了尘埃,却一点也不狼狈,目光如同利刃,好似要把手中的人给活刮了。

  白安颖紧抓着他的手,使命掰开了些许缝隙,她企图获取一点点的空气,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过。

  脚已离地,完全喘不上气,仿佛就要窒息……

  他却突然撒手,手里的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得到缓解,白安颖毫不吝惜地大口喘气,空气中的尘埃一同吸进肺腑,令她又是咳又是喘……

  你大爷的!我救你你还要我的命!

  “姑娘不会说话?”他蹲下身,看着白安颖的目光略带审视,眼神不像刚才那样可怕,却也好不到哪去。

  白安颖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后点了下头。

  “方才之举,可有吓坏姑娘?”

  白安颖没理他,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姑娘可是昨日救我之人?”

  白安颖不情愿地点头,这点她还是得承认,至少他得看在救命恩人的面子上,对自己客气点。

  他发出了轻笑声,唇瓣却没有任何起伏,倒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那我可险些错伤恩人了。”

  白安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脖子。

  被鲁老骂了本就心情不好,本以为到这破庙可以清净一下,没想到还被这丧心病狂掐了脖子,险些丧命……越想越心酸,她从前绝不会因为这样的破事而感到难过。

  她跟臭老头吵架还不是因为那袋芝麻酥,还不是怕他饿死,现在倒好,芝麻酥没拿到,和臭老头也闹翻了,还差点死掉……

  他站起身,行走时重心依旧不稳的,尽管他在克制,白安颖见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从他身后推他一把。

  鲁老将白安颖救了,也不见得她醒后掐鲁老的脖子,这人倒好,害得她同鲁老吵架就算了,还一见面就差点把她掐死,这叫什么事!?

  想到这,白安颖更是毫不犹豫地朝他跑去,却没想到他突然侧开身子,白安颖扑了个空,滚出庙门的成了她自己。

  白安颖看着擦破了的手掌,满腔难受,穆霜有什么好的,鲁老凭什么因她而骂自己?每次都是……

  第一次见面不小心蹭脏了穆霜的裙子,鲁老臭骂了她一顿,她便厌上了穆霜。

  第二次她不肯让穆霜进自己的房间拿鲁老的书,鲁老又臭骂了她一顿,她更加厌那穆霜了。

  第三次她推掉了穆霜为她做的花手链,鲁老又骂她。

  第四次,第五次…………

  白安颖从小到大都优秀,最怕的就是被人骂,后来入了狱,便无所谓了,可到了这,她感觉自己越发像她入狱前的模样,不,甚至是比入狱前还要糟糕!

  她竟然心生妒忌了,妒忌?

  她白安颖怎么可能会因这种幼稚的理由而哭呢!

  “有这么疼吗?眼睛都红了。”他不知何时走到白安颖身旁,突然开口说道。

  白安颖不指望说风凉话的这个人会扶她,自己拍拍屁股起身后,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她大可不必为了穆霜的那点破事,也不必为了眼前人的事而难过。

  溪边。

  他清洗着伤口。

  白安颖站在一旁,心里哼着小曲,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树干。

  虽说带他来清洗伤口,但是某人的气可没消!

  这丧心病狂二话不说就锁我欸!

  白安颖没有停下指间的敲打,不经意抓了个块头挺大的石头,望向他。

  他清洗好了伤口,洗去了脸上的污渍与血迹……

  仔细一看,薄云下他的脸竟比那闺中之女的肤色还要白皙……修眉如剑,英鼻挺拔,双眸如同注入了星辰,好看得夺人魂魄,却幽深得令人胆怯。他束起的头发虽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影响他俊美的脸庞……

  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溪流,起伏的高山,暖暖的阳光倾泻而下……如此静谧美好的景象里,添个英俊少年郎,无疑锦上添花,可添的却是那少年郎的花。

  拿着石头的白安颖目光呆滞,竟走了神。

  风轻轻吹动着头上的绿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白安颖回过神,百思不得……到底在哪见过他?

  白安颖没有多想,举起石头就朝他砸去,谁知他轻轻抬手就拦下了,转身看向她,那双眸子,实在是渗人!

  白安颖立即装作若无其事,指间敲打的动静越发大,心底哼唱的曲儿也越发响亮,眉目间尽是做贼心虚的慌张…抬头看着天空,什么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突然出现的脸……脸!?

  白安颖吓的手一滑,直接往后倒。

  本以为又会与大地来一次亲密的接触,却没想到手被人拉住……他拽了白安颖一把便松了手。

  “我知道姑娘是记恨我方才的举动,可我也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如此警惕,姑娘突然闯入,我难免会失误。”

  白安颖望着说出这些好听话儿的唇瓣,微微眯起了双眼。

  你就屁吧你,想试我武功就试我武功,说的这么好听,什么警惕失误的,庙门那扇窗窗棂上被蹭掉的灰,就你搞的,在我进庙前你丫的就站在那,还说的这么好听。

  白安颖绕过了他,蹲下身想洗洗手,却发现颈脖微微泛红,她才突然想到那人手掌间可能有抚摸伤口时留下的血迹,可想而知那丧心病狂使了多大的力气,连干了的血迹都蹭到了她的脖子上。

  白安颖在水里搓了搓手,后招了些水去擦拭脖子上的痕迹,待洗干净后,她抬手向外甩去,却直接将方才翻了半天没翻出来,她以为丢了的药瓶子甩出了天边。此时的她还在走神,想着古人的环境就是好,连水都这么清澈见底,干净到一眼就能看到脖子淡淡的红迹……

  当白安颖反应过来时,瓶子已落入了别人手里。

  白安颖还在疑惑他是什么时候走这么远的,他就走到她跟前,将药丢到她怀里,略带笑意,“我把你的东西捡回来了,你就别老记恨我了。”

  白安颖此刻就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坐着,于是将药丟回给了他,在他满眼疑惑时向他挥了挥手,他便懂得了意思。

  “那真是多谢姑娘了。”

  白安颖坐在一旁,想着从前与那鲁老吵架都是近黄昏时,吵完她便挥袖而出,爬到树上去看风景,然而一到成时,鲁老必定会出现在树下,喊她回家,好似那句阿白吃饭了,就等同与道歉一般,可从未一大清早就闹腾,也不知这次他还会不会出来寻自己。

  白安颖撑着脸颊的左手有些酸了,便换了右手来,却发现他拿着药并没有擦,反而是盯着药瓶目不转睛,心里十分疑惑。

  我琢磨着他是不是怕我下了毒,你别说,我还真想这么做。

  他像是观察完了,又打开瓶塞子,去闻那药,最后才决定上药。

  他瞥了眼身后,白安颖才意识到,他是男的,自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解衣上药,难免会不合适,立即别过脸。

  上个药,跟法医验尸似的盯着那瓶子……

  “姑娘住在附近?”

  白安颖没想到他会突然和自己说话,还是这样的问题。

  思考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本想折下一根树枝,但还是不忍破坏,捡起远处的一枝残枝,在地上比划着。

  我本与父母一同前去京城,路上闹了不愉快,便跳下马车,却没想找不到他们了。我昨日见你摊在树下,便顺手将你救了起来,将你带去那庙宇后,我本想到路口看看能不能遇上去京城的马车,可等了一夜,毫无收获,便折返回去……

  没想到你丫的锁我喉!

  白安颖写得手酸了,甩了甩手活动筋骨。

  “那姑娘真是可怜,孤身一人在荒野中站了一宿。”

  他话语中掺和的不对劲,白安颖没去仔细听,而是点头。

  “可树上为何会有酒瓶子砸下。”他淡然道,语气却全然没有疑惑之意。

  我也不知,兴许是别人恶作剧吧。

  “那姑娘家住何处,不如我送你回家,也算是为之前的所为赔不是。”

  不必了,京城这般远。

  “那姑娘不如随我去玕州城,那多得是去京城的马车。”

  不必了,你腿脚不便。

  他知道白安颖会不停地推脱,不是因为路程遥远,也不是因为他的不便,而是因为她就住在这。

  昨夜他昏倒在那树下时,瞧见了树上苏醒的人,手里还抱着本书,腿上乘着壶酒。当时树上那人身着青色衣裳,在黑夜里分外显眼,他抱扎伤口所用的布也正是青色,而眼前的人却身着粉色。

  “那姑娘不打算去寻走散的家人了吗?”

  白安颖故作苦恼摇了摇头。

  “看来姑娘十分懊恼。”他将药瓶子递还给白安颖,“这瓷瓶可是姑娘的?”

  白安颖有些犹豫,心想他刚才观察这药瓶子这么久,是不是这瓶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这瓶子是鲁老的又不是她的,她哪知道什么。

  这人十句有八句是试探我,难不成担心我是捕役伪装的?

  他明明受伤那么严重,却还能单手把我提起,连眉头都不皱,说明武功高强,捕役不敢轻举妄动,派个人来获得信任,然后找机会下毒也说不准。

  可我又不是啊………

  某人表面一脸镇定,心中却千回百转。

  “姑娘?”

  白安颖回神拿过药瓶,只是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想必姑娘的父母应该十分担忧,你还是……”

  你有完没完啊?

  白安颖实在是不耐烦,用脚把刚刚写过的地面都搓平坦了,重新写到:我和家里人吵架了,不想回去!

  她将树枝狠狠掰断,砸到他的身上以表心中的不满。

  “看来姑娘与家里人闹得十分不欢快,如此生气。”他云淡风轻的,将顺势投入手中的木枝丢到地上。

  我气的是你好吗!

  …………

  白安颖靠着庙门,不聆听鸟儿的鸣声,也不聆听温柔的风声,她只聆听肚子的咕咕叫声。

  她就这么麻木地在庙门口坐了几个时辰,肚子早就不知叫了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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