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七夕,便生了变故。
那日李照正又与我相谈——也不算是相谈,只能说是他一个人一个劲儿地说,我冷淡地象征性应下两句。
他见我实在没心思听,只好说:“近日那京城的玉榛坊制了一种新糕点,听说那些个京城小姐们都喜欢吃这个味道,我托人给你带了些,你要不尝尝?”他试探着问。
我望着他那眼神,只好点了点头。
他面上一喜,立马让旁边的婆子把食盒拿来,亲自打开,端到我面前。
我见他这模样,觉得自己实在太折腾他了,拿起一块刚要尝尝,谁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徒生一股恶心意思,这别人眼里的清新芳香倒成了我鼻中的催吐剂。我立即把它推远,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李照见我这幅模样,急得手足无措,一边轻拍我的背看我情况如何,一边马上喊婆子替我叫大夫。
我实在四肢脱力,任由李照把我扶到榻上去,或是这几日太过操劳,我躺在榻上眼皮便不自觉的合上了,昏昏沉沉中,我也就睡了过去。
之后我被一阵人声吵醒,恍惚间听见李照惊喜的声音:“什么?你说她这是有喜了?”
我一下子清醒,一睁眼就看见李照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欣喜欢愉,他紧紧抓住我的手,眼睛里像是浸透了星河,他说:“霜序,我们有孩子了!你有喜了!”
我怔住了,仿佛被雷劈中,呆呆的看向大夫,问:“......大夫,我......有喜了?”
这近日刚来此地的老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呵呵道:“哈哈,是啊,恭喜少爷和夫人。”
我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你说的可是真的?会不会误诊了?”
李照抢先说:“不会!这大夫远近闻名,近日游历才来的这里,行医数十年,绝不会误诊。”连眉梢都挂着笑。
我不说话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一下子剥离了。
“李照,”我愣神中喊了他的全名,他还在欣喜当中,全然没在意我的反常,他握着我的手,笑着问我怎么了,“你先走吧,让我睡会。”我盯着他。
他愣了愣,像是不明白我为何这么冷淡的样子,旁边的婆子连忙帮着解释:“哎呀少爷,姑娘这是喜昏头了没反应过来呢!这孕妇啊本来就嗜睡,我们可先走别打扰到姑娘了。”
李照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看我都忘了,霜序,你先休息,有什么事就找我。”说着替我掖了掖被子,喜滋滋的吩咐了阿芝几句,走了。
这婆子倒放慢了脚步,见李照迈出了门,她又折回来对我冷眼相看:“姑娘,本来奴才我是不想说的,但如今您怀了,奴才我也就跟您摊明白了,”我这才发现我从没见过她,但瞧她这气定神闲傲气的模样,大概是李家夫人身边的婆子,“我们李家虽算不上名门望族,但也凑合是个大家府第,要说您这身份本来怎么都进不了我们李家的门的,可偏偏我们公子看上您了,一意孤行要娶你为正妻,还挨了好一顿家法,你就别老跟捻着玩儿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我们少爷是真心喜欢你,现在你怀了,也去不了别家了,希望您知点趣。”说完,她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我手紧紧攥着被角,仿佛心头被人用手紧紧掐住了似的。